历来天子守孝,按规矩是能以日代月,只守二十七天的。
当年大行皇帝曾为圣祖爷尽心守孝三年,那是先帝的一片孝心,无关其他。
可新帝把天下人当傻子,搞了一出所谓的守心孝,还沾沾自喜呢,觉得大行皇帝不如自己。
宣布结束孝期后,迫不及待的招来南府乐妓寻欢作乐,在养心殿里日夜笙歌。
跟先帝的至纯至性相比,新帝行事,颇有点不顾别人死活的意思。
实乃百年难遇的大孝子,能把先帝棺材板孝到差点盖不住那种。
殊不知,新帝登基前朝后宫,乃至民间都瞪着眼睛盯着呢。
大清重孝道,如此荒谬的守心孝,让宗室老亲对这位新帝半分好感也无。
消息传到老家盛京那边,更是有那脾气暴的老福晋直接破口大骂:圆明园贱婢之子,不孝不悌,不礼不耻,实乃亡国昏君之相。
盛京老家姻亲之间盘根错节,互相抱团,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愣是没让半点口风露出来,只是皇室宗亲们本该上表庆贺的折子一律都按下了。
各旗主也交待下去,冷处理此事,绝不出头捧这个臭脚。
圣祖爷的直贝子,理亲王和敦郡王的后人们知道了,背地里没少偷着嘲笑大行皇帝,骂其一生克己复礼,忠孝节义,事必躬亲,死后却被不孝子孙拖累了名声,也算是报应,活该。
可新帝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权势和富贵迷了眼,忙着享乐顾不上那许多,更是不懂得这里头的门道,所以根本没当回事,由此埋下了祸根。
御膳房外墙的排水沟旁,一个小丫头蹲坐在布包上,梳着松散的小两把头,一看就是梳头手艺不到家,发髻眼看着就要散了。
一张小脸冻的煞白,半点胭脂水粉也没擦,衣裳鞋子磨的泛了白,头上戴的通草花还是宫里统一发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寒酸气。
看着可怜巴巴的,但左手腕却不经意的露出个金镯子,仔细看,两边耳垂上还各戴着三个金耳铛,一时间没法断定这丫头是真穷还是故意藏拙。
她摸了摸自己冻麻了的耳朵,在心里啐了一口这该死的鬼天气。
京城的冬天并不适合贴肉佩戴金银首饰,可这些又不仅仅是首饰,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宫里的宫女要么是上三旗的包衣出身,要么是民间买来的汉女,和汉军旗,只有辛者库和浣衣局那边用的才是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