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罗彬瀚,彬彬有礼地微笑着。
“求生的冲动与求死的冲动,对于不同人的不同阶段并不是等量的。你觉得那些有着强烈求死欲的人会表现出什么特质呢?是凶暴残忍吗?是阴沉消极吗?答案是全都不对。‘死’本身不会和任何一种情感连接起来,只是单纯的对存在的否定而已。所以只要是怀着对‘生’的否定的人,不管平时表现得多么热情、友善、积极——本质上都只是求死者而已。我所擅长的事就是把具备这种强烈冲动的人识别出来,对他们的愿望予以呼应。反过来,只要是具备这种求死欲的人,也一定会不自觉地亲近我这样的帮助者。这样说能够理解吗?我想你应该是多少能够明白的。因为……”
夜晚降临。海潮在黑暗里轰鸣。
“你思考过这个问题吗?”周温行说,“既没有相似的性格,也没有相同的爱好。为什么周雨会成为你最好的朋友呢?”
从杀人狂口中反复地吐出周雨的名字,对于罗彬瀚而言已经完全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他心想既然“冻结”认识杀死周妤的人,还把周妤称作是什么晶祖的后人——姑且不管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肯定调查过周妤的背景,理所当然会知道周雨是谁。至于他自己呢?荆璜就住在他的家里,被荆璜叫做0312的法克也跟他接触过,那么“冻结”知道他和周雨的关系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里边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你又懂朋友了。”罗彬瀚条件反射地说,“不是吧?不会吧?杀人狂都开始偷摸大鸡了?”
“反应还真激烈啊。”周温行有点困扰地笑着说。
“我啊?这就激烈啦?不好意思,我这叫不信谣不传谣,没事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我也没有说周雨什么坏话吧?只不过是想跟你说清楚‘白河诅咒’的本质而已。简而言之,那并不是什么非要让血亲相残的命运诅咒,而是一套亲缘优先的监督机制。如果哥哥愿意履行他作为原种寄身的职责,我就不会是现在的状态。啊,当然,我也没有责怪或者抱怨的意思。总之,我的提醒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对周雨产生敌意的话,那并不是说你非要杀掉他不可,应该只是因为他拒绝了某些理应完成的任务罢了。诤臣也好,亲友也好,把这种角色的劝谏行为说成是谋杀,我也拿哥哥的说辞很头疼。但是比起我,无远星的人好像更愿意相信他的说法,所以现在联盟的书上也全部都是他的解释。”
周温行摊开手,带着点无奈地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对吧?”
罗彬瀚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脑袋眩晕得很厉害,没法再进一步思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