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在那里掰着指头在数,张青竹已经笑出声,张尚书看向儿子:“这孩子虽是个女儿,却和你小时候一样,也是见到个不认得的字,就要来问问,还要问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还要问,反切要怎么读。”
和自己小时候一样,张青竹看着自己的父亲,脱掉官服,穿着家常衣服的张尚书,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慈爱。
“父亲过几日回乡之后,也就能好好地教教两个侄儿了。”张青竹的话让张尚书想要长叹一声,两个侄儿,那是张玉竹的儿子。
“他们,若不能科举,念书,又有什么用?”张尚书喃喃地说着,张青竹已经摇头:“别说以后日子还长,什么情形都不晓得,就算读书不能科举,也能明理。”
若只为科举才读书,那世间女儿都不能科举,却也有那许多聪明的女子,写出锦绣文章。
张尚书点了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了,我确实老了,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呢?张尚书没有说下去,是越来越鼠目寸光,还是越来越急功近利,横竖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张青竹垂下眼帘,看着曾经在自己心中无比高大的父亲承认老了,张青竹心中也掠过一丝惆怅,但时光是最无情又最有情的。
无情在于,它能让壮年变成老人,它会让老人承认无力。有情在于,它能化解一切,能让痛苦变成甜蜜,能让锋利变得柔软。
“饭都准备好了,还不赶紧进来吃饭。”婉宁的声音打断了张青竹的沉思,他抬头看向妻子,唇边露出笑容,好在,妻子还会在自己身边,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会支持自己。
“爹爹,娘晓得您今儿回来,说让人准备了您爱吃的菜。”希声伸手扯着张青竹的袖子,张青竹笑了:“只怕是你爱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