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军一开战,甘宁立刻让韩当分领一军,直接在磁器口水寨登陆,然后往南穿凿切割。把江州城所在的那处半岛、和西边广大的平原地带分隔开来,事实上从陆路切断了江州守军的退路。
(注:不了解重庆地形的,可以看一下百度地图。那地方就是一个自西向东延伸的半岛,北岸是嘉陵江,南岸是长江,半岛最东边的尖端就是朝天门码头。所以沿着重庆城西把半岛切断,就能完成陆上包围。)
严颜在城内,当然也知道,以自己这一万多守军,根本没可能出城野战、突破陆路封锁。
所以自始他就没有选择挣扎,而是死守城池。好在江州城内存粮还算充足,这里本就是前沿要害,吃到明年都足够,所以他也不怕敌军用封锁断粮的办法迫降他。
下达了严防死守的命令之后,最初三四天里,严颜内心也有些痛苦。
他的情况,跟西线的泠苞、邓贤又不一样。
西线的泠苞、邓贤,从没跟刘备军并肩作战过,只负责过提防刘备军,也就毫无旧交情可言。张飞想要迫降泠苞、邓贤,也就得先展示肌肉、点到即止地打疼敌人几下,才有可能借助法正的里应外合劝降。
严颜这边,因为曾经地处抗曹前线。前年最危急的时候,夏侯渊都打穿了巴西郡、沿着嘉陵江一路顺流而下,打到垫江县钓鱼城。
在刘备军抵达并增援刘璋之前,严颜就是跟夏侯渊部交过手的,只是实力不济,在巴西时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退到江州。
后来刘备军靠着张飞和魏延力挽狂澜,把夏侯渊一路打退八百里,严颜也有派人助战。
在那一年的并肩作战日子里,严颜对刘备军是深有交情的,何况当时刘备本人都对他礼遇有加。
这次两军开战,严颜内心一度是非常混乱的。
选择死守江州城,除了明知道野战无法破围之外,还有一层原因,正是严颜不想主动和刘备军交战,他还没想明白该怎么面对。
但是守在城里,他同样不踏实,内心其实很希望甘宁别来攻坚,最好双方相安无事,他也不用多造杀孽了。
守了最初两天后,他发现刘备军除了派出韩当、在城西切断了半岛与外界的陆路连接以外,倒也没有更多举动,也没有逼上来强攻的意思。
这才让严颜稍稍好受了些,思维和情绪也冷静了下来。这天傍晚,他忧心忡忡地刚巡视完城防,忽然见到张松也上城来巡视,他便顺势拉着张松在城楼上唠了一会儿,希望得到解惑:
“张别驾,末将有一事不明,还请别驾教我。”
张松就等着严颜怀疑人生呢,当下是非常热切:“严老将军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松知无不言。”
严颜便指着西边韩当的营垒和刚修筑的堑壕甬道,问道:
“韩当前日便到了城西,从磁器口南下,断我陆路。但他却修筑甬道、壕沟,不像是要攻坚的样子。他的营垒扎得也距离城池太远了,不知究竟是何意?莫非另有阴谋?”
张松假装思索了一会儿,语气诚恳地分析道:“那应该是韩当得了甘宁,甚至是诸葛令君的命令,让他只围不攻。或许诸葛令君也觉得这两年跟我们有些交情,不忍一战吧。”
严颜:“他们不打算拿下江州?那甘宁这一路兵马,究竟打算如何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