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的天气真是诡异得反常!”他暗暗骂了一句。
他还记得是晚上七点以后开始飘雪的,这才几个小时积雪就已经很厚了,建安的冬天甚少见到这么大的雪。
许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案发现场走去,江边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强光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水边人影幢幢,不时有几声呼喝响起,这偏僻的乱石滩真是八百年都不曾如此热闹过。
法医主任潘文带着两名助手蹲在岸边忙碌着,他衣服穿得单薄,此刻冻得一脸青白,面色不比地上的尸体好几分。
许戈踩着雪走过来,遥遥就喊:“老潘,怎么样了?”
潘文头也没抬一下,认真地端详着尸体,直到许戈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并排蹲下,这才用他惯常的声调不急不缓地说:“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短,大概在一年以上。”
“一年?!”许戈嘶了一下,越是这种陈年旧尸,案件便越难侦破。
潘文把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随着他说话吐出的气息在镜片上凝成了白雾,实在是阻碍视线:“运气不错了,尸体一直被密封在塑料袋里,因此即使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也保存得还算完好,没有被鱼虾啃食,也没有白骨化。”
他扶起死者面目全非的脑袋,指着一处对许戈道:“你看到没有?颅骨粉碎性骨折,应该是被钝器击打的。”
许戈连忙追问:“这是死因么?”
“还不好说,要等我回去解剖。”潘文慢吞吞地将死者的脑袋放下了,“除了颅骨骨折,死者的右小臂、左腿、第三根肋骨都呈骨折状态,看起来像是生前一直受到囚禁折磨。”
许戈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黑寂的江面:“然后被虐杀后,再弃尸于江底么?”
“这就是你要调查的事了。”潘文招呼两名助手小心地将尸体装袋,“我尽快给你尸检报告。”
“辛苦您!”
老何等几位钓友还没走,几人挤在一辆车上,一边抽烟暖暖身子,一边略有些亢奋地谈论今天的事。
虽说钓鱼佬常常能钓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这么大一具尸体还是第一次见哎!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这个见闻足够他们吹好几年牛了。
唯独老何这位正主一言不发,佝偻着背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心心念念的大鱼变成了尸体这一可怕的事实。
人与人的悲观并不相同,老何只觉得他们吵闹。
正伤感间,车门忽然被人拉开了,雪花打着旋儿飘了进来,无孔不入的寒风令车里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请问,哪位是何胜军?”
众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老何,老何从雕像模式恢复过来,慢吞吞地举了下手:“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