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芙蕖顾不上这个,也顾不上别的。
一手撑在他衣襟前,好半晌才消化完这个惊天消息,转头问他,“陛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弟弟不是亲生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猜的。”
夕晖渐斜,金粉色的霞光洒入一室,陆怀指尖在盏侧轻轻敲了敲,茶水立时漾开一圈圈涟漪,“先前倒不曾有疑,但这次你爹反应实在古怪。”
“寻常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见到子女有出息高兴都来不及,而你阿爹却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一样。从以往来看,又不像是不疼爱这个小儿子。”
再结合尚父的性子。
他就让人去查了查,结果这一查,还真挖出不得了的东西。
“尚清并非你阿爹的亲生血脉,而是当年他那位表妹带进尚家的遗腹子,算得上沾亲带故。”
也就是说,罗姨娘这么多年都有名无实,只是一个为尚清遮挡真实身份的幌子。难怪见尚父从来都是斜着眼……
尚芙蕖揉了揉眉心。
她从前就该想到的。罗姨娘内里刚强,孤身一人投奔尚家时,可是提着剑进来的,向来最看不上怂包……
所以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长在她雷点上,什么可能肯给他做妾?
以往不曾留意细思的记忆碎片,纷纷涌现拼凑,无一不昭示真相——父母辈之间早年很可能达成某个交易。
螟蛉有子,负之蜾蠃。大辰收养子女并不在少数,同宗则为后。所以只要尚父愿意,大可以正大光明将罗氏母子接过来。
如此瞒天过海,为的应该是糊弄当时尚在人世的尚老夫人。
“这件事……”
尚芙蕖越想越头大。
自己阿爹平时看着唯唯诺诺的,看人都活像老鼠成精,没想到背后一声不吭就干了票大的。
“你阿爹应该是不想纳妾,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在妻子与母亲、专一与孝顺之间,选择假装不专一、假装地孝顺……也是人才。
陆怀笑了笑,“难为他了。”
这样的性子能行此举,必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