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不同,可能是与张屠夫一起生活久了,见到他杀猪宰羊的情景也多,眼前这残忍的情形掀不起我内心一丝波澜。或许是我天生就冷血,眼前待宰的生灵在我的眼里那不是活生生的生命,而仅仅只是食物而以,和那土豆白菜没有什么区别。
“狗剩子,看好了,这刀怎么捅。”张屠夫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杀猪刀从羊脖子底端插了进去。“记住,杀羊和杀猪不一样,羊心靠后,手劲要猛。”张屠夫一边向我解释着,一边忙着把手向我伸过来。我知道他要什么,忙把手上已经喝干了羊奶盆递了过去。
张屠夫接过盆后挡在插刀处,随着张屠夫拔刀,一股鲜血顺着刀口喷了出来,尽数被羊奶盆挡住,片刻后鲜血不再喷涌。张屠夫才将羊奶盆移开,鲜血顺着屠桌流到了下边的盆子里,公羊的四条腿也在急促地抽搐了几下后,逐渐不动了,只是偶尔地神经反射般地抽动一下,羊尿则顺着桌子的另一边流到下面的另一个盆子里。
“把羊血加上盐端到屋里去,一会凝了。”张屠夫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开始给羊扒皮。
估计李疯子一家被眼前的场面吓坏了,在听到张屠夫的话后一时没人做出反应。“还愣着干什么,等我给你们干啊!”张屠夫有些不耐烦地又催促道。“哎、哎。”根深忙不迭地应声道,端起桌下的血盆向屋里走去。
张屠夫的手艺真是没得说,短短十几分钟,一张完整的羊皮就被他扒了下来。我甚至感觉到直到整只羊皮被扒下来后,那只羊还没死透,我清楚地看到那只被扒了皮全身都是粉红色的羊偶尔地还抽动了一下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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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张屠夫准备给羊开膛破肚时,可能实在是受不了这血腥场面,李疯子叫上一直猫在他身后的本固,两人去准备支锅烧水了。我则在他们两人走后,用一只大盆接住从羊肚子里掏出来的羊下水,径直走到正在烧水的李疯子父子身边。
“李疯子,老规矩,四个羊蹄子归我了。”那边的张屠夫朝着我们这边喊道。“行啊。”接过我手上的下水盆子,李疯子应声答道。“那就齐活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队上说的,就不给你分割了。”张屠夫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手头的工具。
李疯子这时走了过来,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五毛钱递给了张屠夫。“张师父这是工钱。”“算了,你把剩下那半瓶酒给我带上,就当是酒钱了。”说完,朝我喊了声:“狗剩子,咱们走。”“这怎么行,说好的怎么能不算数呢。”李疯子用着急切的口吻说道,同时将手中的钱塞到张屠夫的手上。
张屠夫见状突然向屋子方向喊了句“小丫头,可不是我想要钱啊,是你爸硬塞给我的。”自始至终没再露面的小姑娘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张屠夫自顾自地说道“这小丫头还真犟,将来肯定能有出息,我稀罕。”说着把手上的五毛钱又塞回到李疯子的兜里,“这是酒钱,工费是那四个羊蹄子。”说完,也不待李疯子推辞,捡起放在地上的酒瓶子便向门外走去,我紧忙拿起地上的土蓝子和他一起走出李家院门。
太阳已经接近了晌午,天气虽然没有早上那么冻得让人受不了,但凛冽的西北风扬起的清雪面子在钻进衣领子后,还是让人觉得跟那针扎似的,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羊奶的我,冻得有些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