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玩味的是中立官员众人的反应,几个御史的眼神飘忽不定,甚至有人偷偷看向陈恪,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位年轻伯爷的分量。
陈恪心中雪亮,这些墙头草的动摇,恰恰证明了严嵩权威的松动。
往日里,首辅大人一句话,这些人哪个不是噤若寒蝉?如今却敢当庭窃窃私语,分明是看出了风向有变。
"严卿所请,朕深以为然。"嘉靖终于转身落座,他的目光深不可测。
他随手翻开陈恪呈上的账册,指尖在某一页上轻轻一点,"众卿以为如何?"
这一"点"轻如鸿毛,却重若千钧。
殿内霎时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本蓝皮账册上——那里记录着在场大半官员收受范家贿赂的铁证。
这本账册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大部官员每个人头顶。
按《大明律》,贪墨五十两即处极刑,而账册上记载的数目,足以让他们死上数十次!
陈恪的后背沁出一层细汗。
他忽然明白了嘉靖的用意,这位帝王在用他亲手收集的证据,反过来威胁群臣,从而剥夺他的办案权!何其讽刺!
张居正的目光扫来,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说:"子恒啊子恒,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
"臣附议!"罗龙文第一个跪地,山羊须激动得直颤。
"严阁老高见!"鄢懋卿紧随其后。
转眼间,殿内跪倒一片。
陈恪孤立在官袍织成的海洋中,如同怒涛中的一叶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