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晨不止一次地听杜辉说起过他老家那边彪悍的民风,几句话不通就打仗在大街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诸如某疯狂伊文对自己的尤里心生怨恨、用雷管和炸药将尤里基地炸飞啦,某村某组村民赵某某因与同组村民刘某某不合、手持众生平等神器夜闯刘某某家将其注销账号啦,某专打长途运输大货车主意的爱心团队让司机荒野求生变孤魂啦等等刑事案件,陆海晨全是从杜辉那里听来的。杜辉说得有板有眼,有些事儿他还能准确地说出当事人名字、发生时间和地点来。
陆海晨相信这些不是杜辉编造的。而且这些年,他没少从网上、电视上、身边的亲戚同学中听到各种关于关东人的正能量消息,不断加深关东人在他心中的正能量形象——勤快、高雅、文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关东人都是山口组”的论断不绝于耳。这种环境下,触碰底线率肯定不低,那么王处长所说的那么高的凋零率也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陆海晨想,如果他死了,他的老妈和老爸一定会哭得死去活来,没准老妈还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每每想到这里,陆海晨就重重地叹口气,然后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
十三号过去了,十四号过去了,十五号过去了…陆海晨艰难地数着日子,他有时候盼望时间能快点走,好让自己熬过这段痛苦的时期;有的时候又盼望时间能慢点儿,因为只要还没到截止日期,他就还有机会。
但时间依旧是那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
十七号,这个最后的期限,终于还是来了,陆海晨徘徊反复的情绪也在这一天达到了顶峰。尤其是下午这半天,陆海晨基本上是看着表盘上的秒针度过的。
下午两点的时候,他忽然像发疯的野牛一样,猛跑至校门口的公交车站,气喘吁吁地等待着5路公交。而当5路公交车进站打开车门的时候,陆海晨又站在车门口徘徊不前。
公交车司机斜了陆海晨一眼,不耐烦道:“上不上车啊?”
陆海晨一只脚踏上了公交,另一只脚却迟迟离不开地面。犹豫了几秒之后,他又退回了站台。
车门关了,5路公交车开走了。陆海晨看着远去的公交,心中好生难过。
就这样,他在车站抽着闷烟,纠结地看着一辆又一辆的公交从他眼前开过,却始终没有勇气登上开往那里的车。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