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姑娘要的不只是家宴上的体面——"她压低声音,"昨儿林侍卫长托人带话,张狗子招了,是二姑娘房里的绿梅塞了银子,让他漏夜巡的。"
苏婉儿的瞳孔微微收缩。
绿梅是苏若柔的贴身丫鬟,这说明偷她房的不是下人们贪财,是苏若柔要找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案头那本《大昭盐法》,书页间的碎纸片还沾着焦痕——昨日更夫梆子响时,她在梅树下烧的账本残页,难道被人捡了?
"嬷嬷,家宴上我要让老夫人亲眼瞧着柳氏如何糊弄。"她指尖敲了敲碎瓷片,"但在此之前...得让赵管家先瞧瞧这些'证据'。"
李嬷嬷眯眼笑了:"姑娘这是要借管家的手,断了二夫人的财路?"
"柳氏贪墨中馈不是一日两日。"苏婉儿将碎瓷片收进妆匣,阳光透过窗纸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松竹院的梅要开,总得先把挡着阳光的枝子砍了。"
院外传来小环的脚步声:"姑娘,赵管家说下午得空,让您去库房瞧瞧新领的冰。"
苏婉儿起身理了理裙角,镜中映出她微扬的嘴角。
柳氏母女以为布好了局,却不知从她发现福来钱庄的账不对那日起,这局里的每一步,都成了她手中的棋子。
"嬷嬷,备轿。"她拾起案头的《大昭盐法》,"下午...该去会会赵管家了。"日头移过东墙时,苏婉儿踩着青砖小径往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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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家的青布棉靴在她身侧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袖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是柳氏常用的香粉味,苏婉儿垂眸盯着自己绣并蒂莲的鞋尖,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赵叔,老夫人最在意寿宴的'三净'。"她停在厨房门口,指尖轻点门框上的铜环,"食料净、器用净、人心净。"话音未落,张婶端着木盆从门里出来,盆里泡着的蜜枣泛着可疑的酱色,酸腐气混着水汽扑来。
赵管家的喉头动了动,伸手去接木盆:"张婶先去歇着,我和三姑娘查点。"张婶的手指在盆沿抠出白印,匆匆福了福身退下。
苏婉儿掀开竹帘,目光扫过靠墙的冰鉴——昨日她记过冰鉴的刻度,此时冰面离沿口足有三寸,冰块边缘结着灰扑扑的水碱,哪是"日换三次"的模样?
"赵叔,上月采买冰的银钱是二十两。"她从袖中抽出账本,翻到采买页,"按例每块冰五钱,日换三次该用十二块。"指尖划过墨迹未干的记录,"可这月只记了八块。"
赵管家的额头渗出细汗,伸手去擦时碰倒了案上的瓦罐。
陶片飞溅间,几枚蜜枣骨碌碌滚到苏婉儿脚边——枣肉上的霉斑像团黑褐色的云,在青砖上格外刺眼。"这...这是张婶手滑!"他弯腰去捡陶片,指甲缝里沾着暗黄的蜜渍。
苏婉儿蹲下身,用帕子裹起一枚霉枣:"大昭《内宅律》说,主家寿宴以腐食待客,掌家要杖二十。"她的声音甜得像蜜,"赵叔在苏府当差十年,该知道老夫人最恨底下人拿她的寿宴做文章。"
赵管家的背佝偻得更厉害了,袖中沉水香混着冷汗味:"三姑娘明鉴...二夫人说冰钱能省则省,蜜枣是张婶图省事没换坛子..."
"那套缠枝莲的瓷碟呢?"苏婉儿突然转身,目光扫过墙角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