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轿行至景阳宫转角时,轿身微晃。
苏婉儿指尖抵着袖中鼓起的信封,喉间发紧——皇后说这信与灵玉相关,而灵玉,是她颈间玉珏的原主人,是生母临终前反复呢喃的名字。
"停轿。"她突然掀帘出声,方公公的吆喝卡在喉咙里,雪地靴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响。
轿帘掀起的刹那,冷风裹着雪粒扑进来。
苏婉儿缩了缩脖子,却将信封往怀里按得更紧:"方公公,你且去前头茶房讨盏姜茶,我...想独自坐坐。"
方公公眯眼扫过她攥着信封的指节,喉结动了动,最终躬身应下,拂尘甩得簌簌响,靴底踩碎积雪的声音渐远。
轿内重归静谧。
苏婉儿摸出信封时,掌心已沁出薄汗。
封蜡是暗朱色,边缘有些许裂纹,像被反复摩挲过。
她用银簪挑开,泛黄的信纸便随着寒气摊在膝头,娟秀小楷在雪光里泛着旧色,却字字透着急切:"若吾身陨,望灵玉归宗,承我遗志;玄先生虽曾为谋士,然其心难测,勿轻信。"
"灵玉归宗..."苏婉儿指尖抚过"灵玉"二字,喉间发哽。
生母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喊"灵玉",原来不是错认,是她本就该是灵玉?
颈间玉珏突然发烫,隔着中衣烙在皮肤上,像在应和信里的每一个字。
更让她心跳如擂的是"玄先生"三字。
玄先生手札里写"可引星轨",玄主又是搅弄内宅与朝堂的神秘人,难道...
"郡主?"
林侍卫长的声音从轿外传来。
苏婉儿惊得险些将信纸揉皱,忙把信塞进袖中,掀帘见他立在雪地里,玄色披风落了层薄雪,眉眼却如刀刻般利落:"方才方公公说您要见我?"
"进来。"苏婉儿侧过身,林侍卫长躬身钻进轿内,狭小空间里立刻漫开冷松枝的气息。
她将信纸展开,指着"玄先生"三字:"查此人十年前至二十年前的行踪,尤其与先皇后、苏府相关的交集。"
林侍卫长瞳孔微缩,指尖轻轻划过"心难测"三字,抬头时眼底已淬了霜:"末将今夜便调暗卫查,三日内必有结果。"
"还有。"苏婉儿想起廊下那截烧焦的信笺,"方公公,你让他留意宫中近三月的焚烧记录,特别是含'灵玉'字样的残页。"
林侍卫长应下,掀帘时风雪灌进来,吹得信纸上的字迹簌簌作响。
苏婉儿望着他踏雪而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掌心发沉——这封信不是钥匙,而是引信,一旦查下去,不知要掀起多少风浪。
深夜的御书房飘着松烟墨香。
苏婉儿守着炭盆,将信纸铺在案上,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