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翻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翌日清晨。
一道圣旨惊动后宫。
兰林殿宫女侍书,护主有功,聪慧伶俐,特晋为长使。
仍留兰林殿,专司伺候卫夫人饮食汤药。
这道旨意,像一个响亮的耳光,同时打在长秋宫和椒房殿的脸上。
王娡送来的眼线,被捧上了高位,却也被死死钉在了“试毒”这个最危险的位置上。
陈阿娇送来的刀,则成了兰林殿最低贱的洒扫婢,日日受人耻笑。
兰林殿,成了后宫最诡异,也最令人胆寒的存在。
圣旨刚走,卫子夫便将夏婵叫到内殿。
她将兰林殿所有的采买、用度、人事调配的账册与令牌,都交给了夏婵。
“夏婵,你如今是这兰林殿的典事女官。”
“兰林殿新晋了一位长使,用度开销自然要跟着涨,但账目必须清楚。”
卫子夫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声音压低了几分。
“我需要知道,我们的家底,有没有被硕鼠蛀空。”
“谁犯了错,该罚什么,赏什么,都由你来定。”
“不必问我,更不必手软。”
“我只要结果,不论死活。”
夏婵接过那沉甸甸的权柄,冰冷的触感仿佛传到了心里。
她空洞的眸子,第一次有了焦点。
没了情爱,剩下的,便是对权力的渴望与执行。
她,成了卫子夫手中最锋利,也最没有感情的刀。
当夜,亥时。
夏婵没有去库房。
她坐在灯下,翻看着过去三个月的账册,将每一笔不寻常的开支都用朱笔圈出。
一夜未眠。
第二日,她对新提拔的秋菊下令。
“盯住侍书长使,她见了谁,拿了什么,一分一毫,都记下来。”
又过一日,侍书的寝殿。
夏婵带着秋菊,不请自入。
侍书已换下宫女服饰,一身华服,正命云袖跪在地上为她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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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婵典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侍书懒懒地抬眼,语气带着新晋长使的傲慢。
夏婵没理会她的头衔,将一本账册扔在她面前的案几上。
“侍书长使,新官上任,总要熟悉下殿中事务。”
“兰林殿的库房账目有些混乱,还请长使随我一同盘点,免得日后出了纰漏,说不清楚。”
这是阳谋。
以监督之名,行审查之实。
侍书脸色微变,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跟着夏婵去了库房。
库房内,灯火通明。
夏婵先核对那些并无问题的器物布匹,侍书跟在后面,渐渐放松了警惕。
“夏婵姐姐真是细心。”
她甚至笑了起来。
夏婵翻过一页账册,动作停住。
“长使姐姐,这三匹御赐的云纹蜀锦,账面记录是您前日领去,用作打点各处管事了。”
夏婵抬起头,目光锐利。
“不知长使可有名录?我也好销账。”
侍书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做的假账只写了“打点”,哪有什么名录。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哪用得着记那么清楚。”
她强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