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回不去了。握不了刀,提不起气,连最简单的劈柴都费劲。有天夜里,他摸着锈刀冰凉的刀身,忽然想起老赵总挂在嘴边的话:“这世道,能安稳喝口酒就是福气。”
于是就有了这家酒馆。
“老板,结账。”货郎起身时,靴底在泥地上蹭出两道印子,“您说,燕大侠真的……”
燕十三抬起头。他眼角的皱纹比三年前深了些,鬓角也染了霜,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藏着北疆永不熄灭的星。“酒钱不用结了。”他指了指窗外,“雪要大了,早点赶路。”
货郎愣了愣,抓起行囊往外跑。老卒呷了口酒,忽然笑了:“燕小子,你这酒里,还是掺了太多往事。”
燕十三没说话,转身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光跳跃着,照在墙上挂着的旧箭囊上——那是他童年被掳时,从胡虏营地里偷来的,箭杆上刻着个模糊的“燕”字。
暮色渐浓时,风雪更大了。酒馆的门被撞开,一个裹着貂裘的少年闯进来,抖落满身雪沫,怀里紧紧抱着个用油布裹着的长物。
“掌柜的,还有酒吗?”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鼻尖冻得通红,“我爹……我爹他在巡逻时被胡虏的冷箭伤了,说想喝口您酿的酒。”
燕十三看着少年怀里的长物,形状像极了锈刀。他弯腰从柜台下摸出个陶坛,塞到少年手里:“拿去,给你爹。”
“可是……”少年摸了摸口袋,脸涨得通红,“我没带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