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说!” 李二柱突然提高了嗓门,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谁见过穿月白锦袍的贵人,肯蹲在裂得能塞进拳头的田地里,捏着那把能呛死人的干土看半晌?谁见过腰间挂着玉佩的公子,会主动给我们这些刨土坷垃的出致富法子?”
他指着西边的渠沟方向,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去年张大户家的狗腿子来收租,连我家娃手里的半块窝头都要抢!可文公子呢?见了虎娃的伤,二话不说就拿出宫里的药膏,连我婆娘递过去的糙面馍,他都掰了半块放进嘴里!”
蹲在碾盘上的刘老汉刚要开口,被李二柱一眼瞪回去:“您老莫说啥贵人都一样!我摸着良心说,那公子眼里的光,跟县太爷审案子时的不一样,跟收粮官揣银子时的更不一样 —— 那眼里头,有咱们庄稼人的土坷垃!”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间,吵嚷声渐渐低了下去。只有晚风卷着灶烟掠过院墙,把赵根山那句 “慈悲心肠” 吹得很远,落在每个人的心头,像颗刚埋下的种子,只等明日的渠水来浇灌。
别正苑的大厅里,烛火映得满室通明,二十多张梨花木椅坐得满满当当。文渊面前的紫檀长案上,摞着叠墨迹未干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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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最上面那张纸,缓步走到众人中间,月白锦袍扫过椅腿时带起微风:“今日我带青儿、小双去了趟格里坪,收获不小。” 嘴角忽然勾起抹浅笑,“还喝多了几碗农家酿的米酒,被青儿半扶半抱弄上马背,一路睡回来的。”
满堂顿时响起低低的笑声。
文渊等笑声歇了,将手稿往案上轻轻一放:“说正事。我打算成立农村改革工作小组,组长由红佛姐担任。” 他望向坐在首座的红衣女子,对方闻言抬眸。
“副组长让柴至今来当。” 文渊又看向角落里大汉柴至今。
“至于组员,” 文渊环视一周, “在座诸位皆是,包括我在内。”
这话一出,厅里的烛火仿佛都晃了晃。有人摸着胡须沉吟,有人低头在指尖掐算,红佛率先开口:“公子是想…… 动土地的根基?”
“正是。” 文渊拿起第二张手稿,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田垄图,“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做三件事。” 他伸手指向图中红线,“第一,土地国有化,按人头重新分配 —— 不管是官绅的千亩良田,还是佃户的三分薄地,都得丈量清楚,按户头匀开,杜绝兼并。”
柴至今突然抬头:“这会触动不少乡绅的利益,怕是阻力不小。”
“阻力自然有。” 文渊看向柴至今,“所以你才是副组长。“副组长的任务就是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消灭阻力。给你一支千人队。”
“要做第二件事:整合蜀地驻军,这事要西南道尚书令杨秀去办理。” 他展开另一张图纸,上面标着纵横交错的墨线,“第三件事:农村城镇化,先从修路开始。先修通村镇到县城,县城到郡的驰道,再修支线连起周边村落,路通了,粮才能运得出去,货才能送得进来。”
文渊将手稿一一分递到众人手中,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成细碎的星子:“土地是根,道路是脉,根脉通了,农村的元气才能真正回转。” 他端起案上的青瓷茶盏,以茶代酒往众人杯盏上虚虚一触,“明日起,唐氏置业即刻着手规划修路事宜,先勘定格里坪到县城的主路走向;燕氏商行同步启动各村镇的致富项目,从手工活计到工程承包,逐项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