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美芳的正是蒋小珍，看到黄不凡过来，却只是把单车还给他，手里还抱着美芳：

院长，多谢你的单车。这孩子不知道是谁家的，我回来时走到公社院子门口，看到她在那里哭，问了她几句，她说有人抢了她的毽子跑了。

美芳一只手搂着蒋小珍的脖子，一只手擦着眼泪，嘴里却说：那是我爹给我做的……

黄不凡想起来了，前几天美芳迷上了踢毽子，可她人太小，别的小孩根本不愿意和她玩。

黄不凡不忍心她眼巴巴看着，就找了一颗算盘珠，又偷偷在别人的公鸡尾巴上拔了几根毛，做了一个毽子，美芳这几天一直当宝贝呢。

更令黄不凡出神的是，美芳这是第一次和“妈”见面吧，两人竟然还挺合得来的。

也不知道蒋小珍说了什么，一直不怎么和生人说话的美芳，竟然乖乖地让她抱着，见了自己爹也没有挣扎要下来的意思。

黄不凡笑了笑，走到蒋小珍面前说：谢谢你了，这是我家的小丫头。说完伸出手要把美芳抱回来。

没想到美芳却瘪瘪嘴：爹，你再去给我做一个毽子，要不我不让你抱。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蒋小珍也说：那你去给孩子做毽子吧，我抱着她也不要紧，你等一下来我爹的病房接她走就行。

黄不凡尴尬地走了出去，算盘珠还好找，这天都黑了，哪里去找鸡毛？

走了一圈还是回家向美娟“借”了她的毽子，然后才去蒋玉波的病房接美芳。

没想到，刚才还哭鼻子的小丫头，在病房里笑得叽叽喳喳的，蒋小珍坐在一旁看着，连躺在床上的蒋玉波也乐呵呵的。

这一幕，让黄不凡又有了错觉，几乎都不愿意开口打扰她们了。

还是蒋小珍发现了现在门口发呆的黄不凡，站起来牵着美芳的手送到黄不凡手里：

小姑娘好可爱，刚才一直在说“我爹我爹”的，都说“夜崽不离娘”，她倒好，根本不提她妈妈半个字……

黄不凡道了谢，轻声地说了一句：她亲娘没了，去年走的……

黄不凡的话显然让蒋小珍不知所措，脸上涌起一丝尴尬，农村人确实不善于表达这种场面的歉意。

黄不凡故作轻松地说：不要紧，生生死都有个命，看开点。

这话，别人以为黄不凡是在自嘲。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实也是在劝慰蒋小珍呢。

果然，蒋小珍明显被这话惹得失了神：她也刚刚经历过生离死别，婚后没多久，丈夫就一病不起，勉强熬了三年还是走了，24岁的她就守了寡，甚至还被别人背后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