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屏风前侍立的管家立即躬身:给世子妃请安。

满院仆从齐刷刷行礼的声响里,唯见苏千雪慢悠悠屈膝,翡翠耳珰在晨光里晃出冷冽的光:臣女苏氏,问世子妃安。

慕容清婉目光掠过院中那几个沉木箱笼,淡淡道:这是何意?

苏千雪浅笑盈盈:嘉禾公主凤体已愈,二殿下特命臣女将诊金奉上。

她袖中露出一角明黄绢帛,另则...昨日圣上与贵妃娘娘见世子旧疾复发,甚是忧心。太医院院判苏明远奉旨前来为世子请脉。

她向前半步,翡翠禁步发出清脆声响:世子妃虽通医理,终究要操持中馈。这煎药的火候分寸最是紧要,若交给不懂药性的下人,怕要误了世子病情。语声温柔却字字绵里藏针,臣女愿为世子妃分忧,今后世子汤药便由...

不必。慕容清婉截断她的话,袖中玉镯撞在紫檀药箱上铿然作响,我身边的丫头皆识得药性。

她目光扫过苏千雪腰间宫绦,靖王府不敢劳动苏院判千金做这等粗活。

苏千雪抚过腕间御赐的珊瑚珠串,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臣女是奉旨照看世子病情,岂敢言劳?她微微屈膝,垂眸时眼底掠过一丝锋芒。

廊下铜雀衔环被风吹得轻响,两人身影在青石地上拉出两道迳渭分明的影。

慕容清婉话音落下,前院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仆从们皆屏息垂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听。这两位主子之间的暗潮汹涌,几乎凝成了实质。

苏千雪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僵了一瞬,随即化开,更显柔婉,眼底的锋芒却更深了:“世子妃误会了。千雪并非质疑世子妃身边人的能力,只是……世子的旧疾,非同小可。

昔日太医院多位圣手皆束手无策,昨夜宫宴之上,旧疾复发之兆虽被强行压下,但龙颜震怒,忧心不已,这才特命家父与千雪前来,务必要确保世子万无一失。”

她轻轻抬手,抚了抚鬓边一枚不起眼的银簪,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虑:“况且,世子所中之毒……似乎与寻常旧疾不同,隐隐有些诡谲之气。

家父曾钻研南疆异术,或可辨识一二。若因疏忽,延误了病情,乃至……伤了根基,只怕世子妃也担待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