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滴血落,是她发39度烧那晚,李咖啡在厨房调酒,手一直抖,冰块砸在杯壁上碎成渣,最后端来的是杯温温的牛奶,底沉着半颗没化开的方糖。
第三滴血落,是他们吵架后的深夜,他蹲在她家门口,怀里抱着保温桶,热可可的香气混着雪粒子往她鼻子里钻......
这些不是回忆,是。
每段影像消散时,她心头的重量就轻一分,像卸下块烧红的铁块。
雨幕里,她听见碑体发出极轻的鸣,像婴儿的啼哭。
李咖啡的呼喊被雨声撕成碎片。
他举着伞冲进工地,伞骨被风折了半根,雨水顺着帽檐灌进衣领。
工棚后,小尘缩成团,红外相机的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碑面的微凹正随着血滴起伏,像在呼吸。
雁子倒在碑侧时,指尖已经血肉模糊。
李咖啡抱起她,雨水混着她的血沾在他袖口,腥甜的味道刺得他眼眶发疼。你把我们的爱,变成了别人的光。他低头吻她冰凉的额头,声音哑得像破了的唢呐。
她在昏睡中呢喃:可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敢哭出声。
李咖啡望向碑顶那只倒扣的杯。
雨珠顺着杯壁往下淌,在杯底积成小水洼。
碑底砖缝里,一滴晶莹的液体正缓缓渗出——是他昨夜倒入的遗忘·雁,此刻与她的血痕交融,泛起温润的光,像块没化完的糖。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雁子听见监护仪的滴答声。
她想抬手,却发现手腕被固定着。
模糊的视野里,护士的白大褂晃过,说了句什么,被仪器的嗡鸣盖住。
孟小姐的脑电图......
最后一个音节被关门声截断。
雁子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突然想起昨夜碑底那滴交融的光。
她闭上眼,听见很远的地方,有铜铃轻响第八声,像句终于说出口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