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档案,推椅起身,径直走向调度室。
“小网,派无人机去东段城墙,坐标‘碑体南侧三尺’,实时传回影像。”
“现在?”值班员抬头,“那边黑咕隆咚的,连路都没有。”
“现在。”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快。”
十分钟后,屏幕亮起。
红外成像中,地面赫然浮现密集锈线网络,形如根脉,层层交织。
更诡异的是,那些线条正随着某种节奏明灭——一下,一下,像呼吸。
而频率,与阿守的胸膛起伏完全同步。
小录接到消息时正在整理拓纸。
她冲出门,手里攥着特制药水和宣纸,一路跑过断墙窄巷。
抵达时,阿守仍在静坐,碑面蓝光已隐,但她顾不上寒暄,立刻将宣纸覆上石面,轻轻刷药。
显影。
纸上缓缓浮现出两个残影字迹——
笔画不全,但结构清晰。
尤其是那个“归”字末笔的钩挑,与七年前声塔幻影中出现的一模一样。
她浑身一震。
那次是误打误撞:李咖啡调酒时情绪失控,金手指暴走,古城墙上空浮现巨大光影,两个名字交错旋转——“咖啡”与“雁归”。
当时所有人都当是光学幻象,唯有她偷偷拓下了痕迹。
而现在,它又出现了。
不是她刻的,也不是雁子亲笔。
是碑自己“写”出来的。
“原来……”她声音发抖,“不是她在记,是碑在替她记。”
地窖深处。
李咖啡盘膝而坐,双臂缠绕着从墙缝延伸出的锈线,金属丝般的触感冰冷入骨。
这是他七年来自我囚禁的方式——以身为容器,承接城市情绪残流,炼“无名露”。
可今夜,某根神经忽然松动。
他无意识张嘴,哼出一段旋律。
老歌,八十年代的电视剧插曲,调子慢,带着西北风沙的味道。
是他早年在酒馆打工时,常听一个姑娘边擦杯子边哼的。
小主,
那时她总站在吧台外,穿米色风衣,头发扎成马尾,眼睛亮得像星子。
她说:“这歌叫《归途》,讲的是一个人走丢了,但家乡还记得他。”
他没懂。
直到此刻,旋律出口,胸口猛然一闷。
几乎同时,城墙双碑震颤。
地底传来细微嗡鸣,如同琴弦被拨动。
锈线骤然升温,蓝花破土而出,一朵接一朵,在夜色中静静绽放,花瓣泛着幽光。
阿守猛然惊醒。
他看见了——
碑面上,浮现出两道剪影。
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女子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前方;男子站立,微微低头,似在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