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风说你们在

清明之时,风势突变。

终南山脊的风速仪猛然爆表,指针疯狂打到尽头,咔地一声断裂。

回民街巷口的铜铃连响七声,之后戛然而止。

城墙四门的测风旗同时炸开,布条如刀割般飞散。

地下管网深处传来低频嗡鸣,废弃信号塔顶端闪出一瞬蓝光——仿佛整座城市在呼吸之间屏住了心跳。

大风扑在观测站的监控台前,手指发抖。

屏幕上,红外影像正呈现出他从未见过的奇景:七股气流自不同方向破空而来,如龙脉归心,精准汇聚于东段城墙那对无字双碑上空。

气流交缠成柱,螺旋升腾,撕开夜幕,竟将云层搅出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

而更令人窒息的是——风中悬浮着无数微光粒子。

它们从碑体锈线中渗出,像被无形之手唤醒的尘埃,细碎却有序,如星屑逆流,在空中编织出层层叠叠的轨迹。

每一粒都带着记忆的温度,泛着淡青或浅金的光晕,在风柱中翻滚、攀升、排列。

“天……”大风喉头滚动,声音卡在胸腔里,“风在搬运记忆。”

他猛地抓起记录本,笔尖几乎划破纸页:

【4月5日 00:17

七向气流汇于双碑坐标

风柱高度约328米(接近大雁塔)

可见微光粒子群,密度超常值460%

来源:碑体锈线释放

运动模式:非随机,呈信息编码式流动】

他喘了口气,指尖冰凉。

下一秒,天空骤然展开一幅横贯半城的巨大长卷。

左侧,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洪流——

“张婆要修路灯,三个月没解决。”

“小刘孩子上学难,差两分进重点。”

“王叔独居十年,春节没人敲门。”

“阿守信访十八次,被推诿七轮。”

每一个字都由光点串联而成,像是从某本厚重档案中直接抽离的记忆碎片。

那是孟雁子十年来亲手整理的居民诉求录,每一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能背出提交日期和承办人编号。

右侧,则是一段段低语般的倾诉:

“我想她了,可不敢打电话。”

“我没勇气说对不起。”

“我妈走那天,我没赶上见最后一面。”

“我离婚了,但酒馆不能关门,怕她哪天回来找我。”

这些声音来自李咖啡的地窖。

那些深夜醉客的眼泪、哽咽、未出口的告白,都被他用锈线封存,炼成“无名露”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