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沮授苦笑,“三公子如今深得宠爱,又没犯什么错,我们空口白牙说他‘恐生祸端’,主公只会觉得我们是嫉妒。”
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说许攸奉袁尚之命,送来年礼——几匹锦缎,一坛好酒,却连句正经的问候都没有。田丰看着那些东西,只觉得刺眼,挥手让侍从退下:“你看,这是在告诉我们,邺城现在是谁的地盘了。”
沮授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地图,指尖划过冀州与青州、幽州的边界:“若主公再这般下去,谭、熙二公子必生怨怼。一旦兄弟离心,不用曹操、马超来攻,河北自会分崩离析。”
田丰将手里的竹简重重拍在案上,眉头拧成个疙瘩:“主公糊涂!袁谭在青州与曹操对峙;袁熙在幽州抵御公孙。唯独袁尚,寸功未立,只因几句吹捧便手握邺城大权,这让前线将士如何心服?”
沮授坐在一旁,手里捻着胡须,脸色凝重:“元皓(田丰字)稍安。主公近来被‘冀王’的名号捧得有些飘飘然了,又被世家们的好话迷了心窍,怕是听不进逆耳忠言。”他想起早年袁术与袁绍为争家主之位的龌龊,那些明枪暗箭、兄弟阋墙的往事,如今竟隐隐有重演的迹象,不由得长叹一声,“当年公路(袁术字)为争家族大位,暗中构陷主公的事,难道主公都忘了?如今他这般偏爱袁尚,谭、熙二公子岂能无芥蒂?”
田丰冷笑一声:“他哪里是忘了,是被兖州、青州的胜利冲昏了头!自封冀王后,天天与那些世家清谈,说什么‘河北已定,当兴文治’,却忘了曹操在南、马超在西,哪一个是善茬?若真等他把几个儿子逼得反目,这冀州的家业,迟早要败在他手里!”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袁尚带着几名世家子弟,正往袁绍的寝宫去——听说又得了一方稀世的玉璧,要献给父亲做年礼。田丰望着那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失望:“你看,这便是主公眼里的‘稳重佳儿’,正事不干,只知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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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授闭上眼,不再说话,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
而这段时间心中忧愤的又岂止是田丰与沮授。袁谭心中同样积满了愤懑。虽说前些日子在青州执掌一州兵马,凡事由自己做主,日子过得也算舒心,可这次奉父亲袁绍之命返回邺城后,周遭的气氛却变了味。
那些从前对他俯首帖耳的世家大族,如今见了面,脸上只剩客套的疏离,说话不咸不淡,再没了往日的热络。反倒是对袁尚,一个个曲意逢迎,眉眼间满是讨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人早已改换门庭,倒向了袁尚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