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凉推行屯田,百姓渐有生机;洛阳那边,张辽已引兵东进,不日便可收复旧都。先生若愿出面,以你的才学,能让多少流民安家?能让多少土地重现生机?”
“你我政见或许有别,可在‘安民’二字上,大约是相通的。”马超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沉重,“这乱世里,埋首故纸堆、空谈忠义,救不了天下人。先生若真念着汉室,念着百姓,何不出门看看?看看关中的新苗,看看黑山子弟如今的笑脸——这些,难道不比许都那座牢笼里的虚名,更实在些?”
门内,荀彧在老门房的搀扶下,静静立在门后,屏着呼吸听着门外的话语。马超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恳切——这位如今已贵为梁王的将军,竟会亲自深夜叩门,与他说这些民生政务,说那些关中的新苗与笑脸。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微微发酸。他不是铁石心肠,怎能无感?当年黑山军安置的艰难,他历历在目;如今关中的安稳,他虽闭门不出,也时有耳闻。马超说的“安民”二字,何尝不是他毕生所求?
可……大汉呢?
那面在许都城头飘摇的龙旗,那被吕布攥在手中的天子,那早已支离破碎的江山……他荀彧一生所求,是“匡扶汉室”,不是辅佐哪个诸侯成就霸业。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马超似乎在等待。荀彧闭了闭眼,终是轻轻开口,声音透过门板传出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大王,夜深了,请回吧。”
他顿了顿,喉间涌上一股苦涩,低声道:“大汉如此,我……已无心过问旁事了。”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老门房连忙扶住他。门内重新归于寂静,只有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曳,映着他苍白的面容。
门外一阵静默,马超沉默良久,一股怒气上涌。“典韦,把门给我砸开!”马超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手掌在门框上重重一拍,震得门板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