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信息差很致命,对邪教徒也是,对迦勒底也是

“……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还完整的那一部分在这样低声说。

——不是那种幽灵在怨恨当中吐出的不甘遗言,也不是剧烈的情绪会在亚空间引发的回响。大半个脑子已经被一发爆弹掀飞炸碎了的“米尔斯”,还在用他连在自己躯干上的声带和口腔,在物理意义上说话。

对现在的赛维塔来讲,这个情景或许比前二者更接近恐怖故事。

戴比特对此倒看起来接受良好。他只在头一个瞬间里稍微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然后就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蹲下身去,开始对这具“还在说话的尸体”进行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检查——甚至还试图和它进行对话:

“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他这样问,而“米尔斯”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反应,只自顾自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自己的那句话。

“这算什么?”赛维塔在高处的天窗附近发问。他本来是打算打完这一枪、解决了问题之后就下去的,可现在这个令人发怵的景象叫他犹豫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灵魂还被绑在尸体上没有离开?”

“他就是‘还没死’而已。”戴比特平静地说,“他的脑子确实已经被打散了,因此他没办法听见或者理解新输入的情报。但对魔术师来讲,魔术回路也可以成为思考的辅助器官,他应该是在被击中之前无意识之间利用了这一点,利用魔术回路在持续思考这个问题。在脑被破坏之后,魔术回路中的这些思绪就作为残留思念反映在了剩下的躯体上。”

“……就像机械神甫身上装在大脑之外的思维控件植入物那样?”在这个问题上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令赛维塔感觉好了一点,但也就那么一丁点,“你是说,每一个‘魔术师’身上都自己长了这么一个东西?让他们在脑子飞掉之后也死不了?”

“理论上不是。至少我和藤丸都是脑被破坏之后会死的那一种。”戴比特在回答这个问题的同时,从自己的大衣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开始暴力祛除米尔斯身上覆盖着的衣物,“详细的之后再解释,我现在必须要确认他体表的状况。”

魔术师具备堪称异常的生命力的情况并不鲜见,但那往往并不是因为魔术师本身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而是由家族传承寄生在他们身上的魔术刻印这一概念上的“器官”会强烈拒绝死亡,连带着让它们的主人也能在受到严重伤害之后被迫维持着生命,直到刻印被取走为止。

对戴比特和藤丸立香来讲,他们背后都没有什么需要传承的家族,身上自然也没有背负着魔术刻印这种比起家族夙愿更像是诅咒的东西——而这对米尔斯也应该是一样的。这个宇宙当中甚至没有魔术的传承,又何谈魔术刻印的存在呢?

——但戴比特看见了:在米尔斯后背的中央,一枚鲜红的,与色孽的神徽大差不差的鲜红令咒正被安置在那;但它虽然与令咒具有同样的鲜红色,却仿佛有自有一种邪异的活性一般,正以心跳般的节律在原地鼓动。

“事情好像比我们原本想象的坏。”在意识到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的那一刹那,戴比特立刻说,并且向上方的赛维塔提问,“你现在能立刻联系到藤丸吗?”

赛维塔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怎么了?”

戴比特没有理会这点隐晦的挑衅,直接将这句话理解为“可以”,并指示道:“你对她说,判断失误,不是‘令咒’,而是‘大令咒’(SiriusLight)——甚至是控制权不在本人身上的‘大令咒’。”

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他已经果断在“米尔斯”的背后下刀,一下戳烂了他的心脏,又立即将单分子战斗刀从那伤口当中抽了出来,毫不在意溅到自己身上脸上的血,继续试图将那个在体外跳动着的心脏般的鲜红神徽直接从他身上挖出来。

“顺便跟她道个歉。”与此同时,他还在补充叙述,“就说我把事情搞砸了。”

在一头雾水的赛维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个即将被从依旧鲜活的躯体上挖下来的大令咒,就已经如同天狼星一般,放射出了灿烂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