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挥手,自己熟门熟路搬来凳子,又将李琮带着轮椅抱到院子里。
那日天热,他自己坐在树荫下,将李琮放在大太阳下暴晒。
李琮只余眼睛能动,耳朵能听。
手臂也可以动,手却用不了。
腿能动,脚也用不得。
他一双眼恨不得射出飞刀般死盯着七郎。
曹满被他看得直乐,哈哈笑道,“这么盯着我,怎么?还想打我不成?”
“你也听到了,只有我还记着你,果然仇人才最是这世上最惦记你的人。”
七郎眼见着李琮大汗淋漓,气若游丝却动弹不得,心中快意,“你有今天,可后悔当日叫人害死弦月与常瑶?”
“黑心种子,让自己妾室勾引我,再勒死了她,不但恶毒,还卑劣无比。你命中有一劫,那就是七爷我,哈哈哈。”
七郎虽在笑,声音却阴森无比。
“后悔?晚了。不知你那猪脑子的妾室为何还惦记你,若我是云之,一把药早毒死你,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以你的功德,不会有人为你烧上一张纸的。”
他骂完,孤独地坐着,脸上一片愁苦。
有些人去了,真的再也遇不到。
即使再遇到一个生得如弦月一模一样的人,他也没了当年的激情。
消逝的不只年华,一切都回不去了。
七郎仍然身强体壮,鬓边却生了华发。
他一直独身一人生活。
从前他是多么快意恣肆的人啊,逛青楼、饮酒、与皇子打架,爱恨情仇鲜明可见。
现在,他是一片混沌,富贵与前途也没了吸引力。
看李琮已快晕过去,他走过去抱起他,喃喃道,“得谢谢你夫人,留你一口气在。”
他把李琮放入卧室,自己离开王府。
这院子干净整齐,却荒凉无比。
待他走后多时,灵芝一脸一身的汗,再愚钝,她也意识到李琮的境遇与云之有分不开的关系。
她无意间窥见这府里自己最不该知道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