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把阿布杜尔少校派过去。”戴高乐一挥手,示意面前瘦小的德内尔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可德内尔完全无视了戴高乐的暗示:“我知道阿布杜尔少校,我无意贬低他,但他甚至都没直接指挥过一个连,你就放心把一个师交到他的手上?”
“勒让德约姆少将还能卧床指挥,我只是让他去带一个团。更何况,万一战斗失利,我就让部队撤下来休整。”
“可如果第一师转入修整而叫英国人拿下大马士革的话,我们就要永远失去叙利亚了。”
戴高乐的表情不变:“我们有政治手段。”
德内尔实在无法忍耐了,他向前走了半步,压低声音对戴高乐强调:“我明白你的想法,夏尔,你知道我的肺病让我没法在沙漠里长期战斗,但在叙利亚和黎巴嫩以及维希那边四万人的命运面前,我这点伤病只是不能再小的一件小事——”
“你是自由法国的上校,现在我们一共才几个上校?!”戴高乐有些愠怒,打断了德内尔的陈述。
“只要拿下叙利亚和黎巴嫩,就会有更多维希军人投奔我们,至少那四万维希军队里上校就有十几个……”
“但你是上校让·德内尔·戴泽南!”
戴高乐的声音如此响亮,以至于嘈杂的指挥部都静了下来,德内尔不得不先转身提醒那些战战兢兢的参谋们继续工作,然后才回头压抑着内心地激动说道:“我从不怀疑我们的友谊,夏尔。现在不是顾念战友之情的时候,国难当头,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包括我!”
戴高乐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低声音:“我不知道你是在装傻还是本就不明白,哪有那么多像你一样学识渊博与时俱进的军人?!我起初打算让你成长为在军中独当一面的将领,就算身体垮了,现在你还可以成长为我的军政助手,甚至我的继承者,而你为什么总把自己当做消耗品?!一块到处是沙子的殖民地而已,和一位出色的领袖种子比起来算什么?!”
德内尔陷入到震惊当中,直到阿隆从身后碰了一下他:“上校,将军说的完全没错,我们的领导人当中,懂政治的不懂战略,懂战略的不懂政治,二者都懂的恐怕只有贾德鲁将军,但他的年龄实在太大了。”
然而神色恢复过来的德内尔却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这实在令戴高乐气急无奈,而更令后者愤怒的是,德内尔居然仍旧顽固地请求戴高乐将他派去叙利亚。
“你的重视让我极度感激,但我必须坦白,我绝不是什么做领袖的料子,战死沙场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那你就去叙利亚‘战死沙场’吧!”戴高乐彻底愤怒了,他铁青着脸倚在墙上,挥手示意德内尔离开。但德内尔仍然请求道:“我想借用你的飞机。”
“去找德库塞尔!”
德内尔向戴高乐敬礼告退,后者甚至都懒得回礼。
“无论如何,像我一样的罪人不应当成为法兰西的领袖之一。”德内尔最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尽管戴高乐对德内尔的“自暴自弃”极度不满,但他还是授予了德内尔充足的权力:原本交给阿布杜尔的参谋班底现在全给了德内尔,就连阿布杜尔少校本人都成了他的助手。
德内尔在飞机的舷梯旁见到了自己的副官皮埃尔·昂热·阿布杜尔少校。后者对德内尔“抢”了自己的位置不敢有一丝埋怨,甚至只有感激:“我之前哪里指挥过什么步兵团啊!我已经愁了一上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幸亏您已经出院了!”
“那你得快学啊。”德内尔在和副官握手的时候打趣道,“万一我也挨一炮,你还得当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