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绍爷爷正搭乘牛车前往安羽县的路上。
直至日头高悬,骄阳似火。
绍爷爷方才顶着满头大汗,穿过闹市,最终停在了先前那家牙行门外。
许是绍筱柔当初在牙行的那一出闹剧足够令人印象深刻,绍爷爷才刚踏入门槛,就有底下的仆役急忙转身,向人牙禀报。
“哟,稀客啊,老爷子今日来此,莫非是又要卖哪个孙女不成?”
江成斜坐在椅子上,看到人进来,却是半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
想当初,自己因为那死丫头踹出的一脚,可是花了不少钱寻医问药,到头来那桩买卖挣到的钱,还不够买药材的。
这会儿,看到绍爷爷进来,没将人立马撵出去,都算是他脾气好。
江成歪着头,故意斜睨了眼绍爷爷身后,挑眉道:
“咦?您这回没带孩子来呢?难道是想自卖自身?您这岁数个身子骨怕是卖不了多少钱呐。”
“江老板说笑了,小老儿今日是来赎回我孙女的。”
听着对方那阴阳怪气的话语,绍爷爷心底不悦,却还是忍着脾气,将春风渡那老鸨的要求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随后从怀中掏出契书,说道:
“当初有言在先,我与牙行签订的乃是活契,按理我孙女不应被归入贱籍之列。
如今那老鸨执意不肯放人,只说是江老板应允的,小老儿实在别无他法,只得求到您这儿。”
“你还真要把人赎回去?”江成神色诧异。
“是。”
绍爷爷拱手:“还请江老板能同我往舞阳县走一趟。”
江成闻言脸色微沉,连坐姿都端正不少。
自来卖儿卖女的多了去,真正回头来赎人的十不足一,纵使那些人签订的是活契,也多是让自己良心好受一些。
故而,江成把人往青楼里扔时,可是半点儿不担心,更何况做他们这一行的,后头哪能没点靠山。
于是,江成往椅背一靠,神色重新舒展道:
“谁说卖去青楼就是当作妓子的?春风渡中缺些粗使丫鬟,我把人卖与他们又有何不可?
你要赎人自然可以,只需拿出二十两银子,我便同你走一趟。”
“你,你这是在故意讹人!”
绍爷爷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我当初从你这不过是拿走五两银子,纵然赎人价格贵些,也不过是翻了一倍,你……”
“你也知道是‘当初’了,时过境迁,哪容得你在这讨价还价?想要赎人就给钱,拿不出银两就给老子滚出去,甭在我这儿倚老卖老。”
江成猛拍桌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周围众人皆被吓得噤若寒蝉。
绍爷爷被他如此的无赖行径气得面色通红,恨不能一拳砸到他面庞上,运了运气,才冷着脸道:
“江老板口才了得,小老儿说不过你。但你不遵契书约定,擅自将我孙女卖入青楼,此事本就有违律法。
你既不愿与我一同去赎人,小老儿只得豁出这条命,去衙门向县老爷讨个说法,看此事究竟孰是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