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绚烂的乳白色礼花之中,无数张脸倒映其中,他们藏在那片珠光点点的世界里,每一个人倒映出的画面都如此诡异。
红的、白的、黄的。
三种比例不一的颜色在天上绽放,而后在那片洒满了大地的银色月光之下,几捋色彩切切实实地落到了世人身上。
他们有些来不及反应,又有些不解。
他们看着身上纯白色的衣物脏了,又看到了同伴脸上的口罩黄了。
他们鼻子嗅嗅,一股腥臭味便随之传来。
何等的恶臭,如腐尸般让人深恶痛绝。
他们背过身去,胃里翻涌的呕吐感已经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紧接着,喉咙里的食物便喷涌而出。
掀得快的,呕吐物落到了地上,掀得慢的,便又在口罩里涌入口腔。
为首那人有些愣了,他紧了紧身上的屠夫围裙,又扭了扭自己的手臂。
不解、茫然在心头萦绕着,却难以催生出一句话语。
紧接着,更多的情绪就转变为了空洞。
那是巨大认知被颠覆时带来的后果,他不理解,不理解自己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信念为何在一夜之间崩塌了。
“开什么玩笑。”
他神色蛮平淡的,就像听完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或谎言。
“开什么玩笑。”
他渐渐开始笑了,笑得很勉强;他脚步踉跄,无头的尸首站在身前,如一座大山。
他踉踉跄跄,走到了那座山后,他伸出的指头颤颤巍巍,他只是往那一碰,不可逾越的大山倾倒了。
它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地轰鸣;它宣告着自己的逝去,脱下了身上华丽的外衣。
那身皮肤开始渐渐枯萎、松弛,它离开了剥皮者的身体表面,它身上的那些吸盘开始变得无力了。
而后,从它胸前被压住的地方开始,崩解碎裂成了一地人皮。
它赤红无比,看着瘆人。
他双眼通红,无法接受的现实在不断冲击着心底的防线。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听着耳边的叫喊,那些声音好似从很远很远传来。
像天边,但又好像没那么远。
渐渐的,他听清了。那些声音是从身前,从接近彼岸的角落里传来的。
那些衣着洁白制服的人们都疯了,他们悍不畏死,举起了手中能拿的到一切物品向前冲。
他们挥舞着无法被称为武器的武器,而后在视野里,见到了陈清挪过来的指尖。
那就是彼岸,那根指尖便是判官,他指到谁,就会有一颗子弹穿过目标的胸膛。
死亡或许是不错的结局,但绝不包括死在一柄重型狙击枪下。
渐渐的,他们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们早已无处落足。
起先——他们只想杀死彼岸那头的掌控者;现在,他们只想逃到彼岸。
渐渐的,叫喊声从月色之下消失不见了。
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们跪倒在地,他们一动都不敢动的,除去为首的那个人。
他或许是痴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傻了,变得百无禁忌。
他一步步向前,从脚边抄起一把三四十厘米的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