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要找大家商量。” 昭姬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李助道,“去请俞飞鸿小姐和云莘兰师姐过来,就说有紧急军务,让她们立刻过来。”
李助刚走,帐内就陷入了沉默。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布帘上沙沙作响,李星群看着案上的流民安置图,心里像被猫抓一样 —— 他想起破城那天,一个老妇人拉着他的衣角,说她的儿子被方天定抓去炼毒人了,只求能给儿子立个衣冠冢;想起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个破布娃娃,说想住个不漏雨的房子。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让他既不想放弃百姓,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家人。
没等多久,俞飞鸿和云莘兰就匆匆赶来。俞飞鸿是柳珏的姐姐,常年在太原管着工厂,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头发束在脑后,脸上还带着点煤灰 —— 显然是刚从工坊里出来,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云莘兰则穿着一身素色医袍,手里还提着药箱,想必是正在给流民看病,被李助硬拉过来的。
“星群,这么晚了叫我们来,出什么事了?” 俞飞鸿刚坐下,就拿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我刚在工坊里看工匠们造子弹,这批硝石纯度不够,怕是要返工 ——”
“子弹的事先别说了。” 李星群打断她,把密信递过去,“朝廷要抓我进京,柳珏和孩子们在太原被监视了。”
俞飞鸿接过密信,看了两行,手里的茶杯 “哐当” 一声落在桌上,茶水洒了一地。“什么?他们敢!” 她猛地站起来,短打的衣角扫过凳子,“我们在太原造武器,为的是帮朝廷平叛,他们倒好,卸磨杀驴!不行,我们得反!把工坊里的人都召集起来,拿着枪跟他们拼了!”
“反?怎么反?” 云莘兰接过密信,看完后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们现在有多少武器?太原的工坊每月最多造十万颗子弹、两百发炮弹,这还是加班加点的产量。朝廷的禁军虽在平叛中折损了不少,但还有几十万兵力,加上地方军,我们根本打不过。再说,北方还有齐国,西方还有西凉,我们一反,他们肯定会趁机来攻,到时候腹背受敌,百姓们又要遭罪了。”
“我也不赞成反。” 云莘兰放下密信,语气里满是担忧,“我这几日给流民看病,见了太多生离死别。有个孩子,父母都被方天定的毒人杀了,现在只能跟着奶奶过;有个妇人,丈夫死在战场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们刚有个安稳的地方,若是再打仗,这些人该怎么办?五胡乱华的时候,中原人口减半,你想让大启也变成那样吗?”
“我知道不能反!” 李星群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我不能让柳珏和孩子们出事!太原的工坊可以不要,武器可以不要,只要能把他们救出来,我们去吕宋!那里经营了几十年,有我们的商船,有我们的种植园,朝廷根本管不到!”
“去吕宋?你想得太简单了。” 昭姬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去吕宋,就是流亡海外。工坊里的工匠,他们的家人都在太原,谁会跟你走?徐兢的船队里,水手们的家在海边的渔村,他们也不会跟你走。你以为凭着‘义气’,他们就会放弃家人跟你流亡?不可能的。除非你真的反了,给他们许以富贵,让他们觉得跟着你能当官、能发财,他们才会跟你走。不然,你一离开大启,他们立马就会投靠朝廷。”
李星群沉默了。他知道昭姬说的是实话 —— 人性是复杂的,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了 “理想” 放弃家人和安稳。他想起工坊里的一个老工匠,叫王老铁,手艺最好,造蒸汽机的关键零件全靠他。王老铁有个孙子,才三岁,天天在工坊门口等着爷爷下班。若是让王老铁跟他去吕宋,他肯定不会愿意 —— 他舍不得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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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怎么办?” 李星群看着昭姬,眼里满是求助。在场的人里,只有昭姬最懂朝堂斗争,也最冷静。
昭姬沉吟了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都是太原府的官员:“这些人是我们的人,在太原府里任职。他们传来消息,说监视柳珏的人,都是军机处派来的,太原府的官员不敢得罪,但也不敢真的对柳珏怎么样 —— 他们怕我们报复。所以,柳珏和孩子们暂时是安全的。”
她顿了顿,又道:“朝廷现在不会杀你。你想,正道刚拿下四川,赵武手里有近十万人马,不听朝廷调遣;方腊逃到了广南,还在招兵买马;北方有齐国,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和大清打了仗,但至少表面上还是个强国;西方有西凉,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这么多势力盯着大启,庆历帝若是杀了你,寒了将士的心,谁还会替他打仗?他要的,只是打压你,收回你的兵权,让你不敢再‘功高震主’。”
“真的是这样吗?” 李星群还是有些不确定。他想起历史上的赵构,早年也是 “中兴之主” 的模样,重用岳飞、韩世忠,可后来还是为了和金国议和,杀了岳飞。庆历帝现在看起来还算英明,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变?
“应该是这样。” 昭姬点了点头,语气很肯定,“我在京城待过,了解庆历帝的性格。他不是个昏君,只是太看重皇权。他怕你拥兵自重,怕你手里的武器威胁到他的统治,所以要把你召进京,削了你的兵权。只要你乖乖进京,不反抗,他不会杀你 —— 至少现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