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儿惊诧不已。
“既为夫妻,为何连衣服都不敢替她换?况且,这姑娘,还是处子之身。”
那绵儿的两只眼睛瞪得铜铃那般大。
“她身体损伤厉害,竟能活到今日,真是大造化。”
方宛之啧啧叹息着。
“绵儿,去取火炉来。”
那女神医命令道,打开药箱底下的格子,取出一只药瓶来,倒了两粒红色药丸喂入她口中,一拍一推,手法娴熟地将药送入她体内。
那绵儿将一只红泥小火炉放在床前,炉中燃着鲜红的银骨炭。
“小姐,这银骨炭不多了。”
方神医将药箱收起,漫不经心地道:“过两日赶集,再买一些就是了。”
叶寒凉已换好衣衫,他心神不宁地站在门外。
“神医,敢问,我娘子她怎么样了?可有性命之虞?”
屋内灯光摇曳。
方神医看着昏迷中的那女孩儿,一言不发。
“小姐,你怎么啦?可有什么不妥?”
绵儿诧异地望着她那有神医之称的主子,她从不曾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叶寒凉在门外叫了数声,她也并不搭理,他不耐烦之极,不等她答话,便破门而入。
“她怎么样了?”
那绵儿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她并不觉得无礼,反觉得这少年可爱且深情。
“公子勿忧,有我们家小姐在,这位姑娘……性命无虞。”
绵儿一眼看到他虽一身旧衣,却仍难掩风流俊秀之姿。心中不觉喜了三分,转头望了那帐中眉目清秀的女子,心中又恻恻焉。
“还未曾请教公子贵姓。”
那方神医年不过二十,声音清亮,身材纤细高挑,只是蒙着面纱,不见其真容。
小主,
“在下免贵姓叶,多谢姑娘妙手仁心救我夫人性命……”
“别忙谢我,我只能以金针吊住她性命一时三刻。至于她何时醒来,全看她自己心志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即便她醒来了,也……也不能如常人……”
“罢了,公子别忘了付我诊金,数倍之数。”
那方宛之目光清婉,她冷冷地看着他躬身谦逊地向她行礼致谢。
“女神医妙手回春救我家夫人性命,诊金叶某岂敢吝惜?”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满满一袋子金灿灿的金叶子,放在桌上,金光璀璨。
“我要的诊金,非金非银,这等俗物,怎么入得了我方宛之的眼?”
那方宛之目光冷冷地掠过那青蓝锦帐,那女孩儿服了她特制的药丸,暂时无性命之忧,但她何时醒来,却要看她自己心志。
“不知方神医所求何物?在下但凡有的,定然双手奉上。”
方宛之探身取下她头上的金针,收入匣中。伸手摘下她项上的麒麟护子玉。
“你做什么?你想要这枚玉佩?”
叶寒凉身若流云,指动如飞,眨眼间那玉佩已落入他手中。
方宛之惊愕之极,一颗心怦然乱跳。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人。这人功夫高深莫测,绝非等闲之辈。他身上散发着一道无形的压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方宛之定了定心神,望着他手中的玉佩。
“一块玉而已,抵不得她一条命吗?”她嗓音带着一丝颤音,眼光闪烁,眼波盈盈。
“这是她贴身之物,若非她自己首肯,我断不能把它给你。请见谅。”他握着那麒麟护子玉,心中哀婉。她将他所赠之物贴身存放,这份心思……这份心思却如一把钝刃在他心头,拉扯不休。
叶寒凉见帐中之人脸色渐渐缓和,虽依然昏迷不醒,似已无性命之虞。他空悬着的一颗心,便渐渐地安放下来,眉眼语气也都缓和下来。
方宛之见他宛如换了个人,先前的戾气荡然无存,眉目之间温润谦和,如玉而泽。那女神医怔忡半晌看着他,他实在……实在和那人有几分相像。
“小姐,天色不早了,你得歇息了。”
那绵儿将药箱收起,候在烛火之下。
方宛之起身,她深深地看了那个人一眼,“绵儿,我们走。”转身出了药堂。
那绵儿背着药箱,提着风灯,跟在她的身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