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友虽然瘫痪在炕上。但是他的思维还算正常,他感觉到了,如今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如以前了。大人,孩子们的脸上少了笑容,孙子,孙女们。一天比一天的消瘦,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儿媳把玉米饼子,面条喂在他的嘴里的时候,重孙女儿盼盼都是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可爱的眼睛和那巴嗒着的小嘴儿,使他明白了,尤其是儿媳含着眼泪。给盼盼吃了一小口吃。她是那样的高兴。此时李长友的心如刀割,他忍住。将要流下来的泪水。他不忍心让儿媳伤心。他决定往后不吃,少吃,他知道,自己少吃一口,孩子们就能多吃一口。他对今后的生活有些失望了,觉得自己活着拖累了他们。他想到了死。尽管他是那样的珍惜生命,热爱大草原,舍不得离开儿孙们……。他真的那样做了。晚饭张杰把面袋子里那点儿仅有的白面,那还是前些日子女儿春花从城里送来的。面也太少了点儿。把面袋子翻了过来,抖了又抖。也不足有半斤面。她擀好了面条儿,给大孙子兴业,二孙子守业。大孙女甜甜。二孙女盼盼。每人连汤带水的一小碗面条。留给公公一大碗。当她高兴的去喂公公面条时。可他确不张口。张杰急了,公公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她又一次把面条喂公公时,他还是不开口。这下张杰急了:“务农,你快过来,爸爸哪儿不舒服,咋不吃饭”?
李务农放下菜团子,赶了过来。孩子们也都跟了过来。看了看他爸爸说:“志强快去叫你崔叔。看看你爷爷是咋了”?,
很快崔志伟来了,他给李长友切脉。老人家有肺火,体虚,没啥大毛病。
张杰擦了把脸上的汗说:“大兄弟,可把我吓坏了。那俺爸为啥不吃饭呢?他看着手里端着的那碗面条,俺爸最爱吃我做的手擀面条了。家里就剩下这点儿面了,还是春花前些日子。送过来的。专给他爷爷留着的”。
这时候盼盼吃完了自己那一小碗儿面。看着张杰手里端着的那碗面条。
李长友见到重孙女儿盼盼来了,哼哼的。看着张杰手里端着的那碗面条。他那兴奋的劲儿大家都明白了。他为啥不肯吃那碗面条?
李务农伤心的叹了口气。
张杰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崔志伟摇头。
李志强,田壮,于莲,李志刚他们都孩子似的哭了。
李志强和田壮在劳动下工后拼命的去挖野菜,捕鱼。草原屯儿的人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了。
这个家最苦的就是张杰了,有时。她只能吃上几口野菜,实在太饿了。只喝凉水。一天终于挺不住晕倒了。崔志伟赶过来说不用切脉,我就知道她是严重的缺营养。饥饿造成的。他说:“嫂子。你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可不能倒下”。
崔志伟回去后扛来半袋小米儿,手里还拎着一个铁壶对李务农说:“大哥,你看着嫂子,一定要让她把这壶里的汤药喝下去,她就会好些了。这点儿小米儿不多。你们熬粥喝吧”!
李务农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他忙给张杰倒了一碗壶里的汤药,快喝下去。大兄弟说。喝下去这些汤药你就会好些的。
张杰喝了一口,笑了:“这哪是什么汤药?你尝尝,分明是红糖水”。
李务农喝了一口。他们都笑了。
红糖水在这种时候也太金贵了。张杰说:“务农。给咱爸和孩子们分着喝吧”!
李务农急了:“那可不行。崔兄弟说了,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喝了,这些红糖水你会好起来的”。
张杰笑了:“我没事儿的,不喝红糖水。也会好起来的。好几天没喝上小米粥了,我去熬小米粥去”。
小米粥的香味儿也太浓了。粥熬好后张杰。又把壶里的红糖水兑在小米粥里。全家人喝上了那又香又甜的小米粥。孩子们高兴的像过年一样,
一天早晨,戚运来说:“现在农村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活儿又那么的累。我托人弄了一袋玉米面。给妈妈他们送去吧”!
李春花啥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擦眼泪。
当戚运来把一袋玉米面儿用自行车驮到李务农家的时候。全家人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
李务农说:“运来呀!你们也挺困难的。啥都不说了”。
张杰说:“姑爷呀,你可帮了我们一家子人的大忙了。还没到月末,马上就要断粮了”。说着她流下了眼泪。
又是一个大旱年,开春儿到现在,只下了一场小雨。没有下透地呢。往年到了这个时候,玉米已经尺把高了,如今半尺高都没有。而且叶子也渐黄了。
男女社员们。铲地无精打采的。于得水说:“队长歇会儿吧。连累带饿的,实在干不动了。再说了,这大旱的天儿越铲地不越干吗”?
陈林说:“跟你说这个你就不懂了。你问老光棍郑义,看他怎么说”。
郑义一本正经的说:“听队长的话没错。他可是种地的一把好手,人勤地不懒。天越旱你越铲。勤铲地趟地是抗旱呢”。
陈林说:“大家歇会儿吧”,是啊,连他自己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如今家家都缺粮。连菜团子都吃不饱。
社员们唉声叹气地坐在地上,仰望着这不远处那树林能遮阴。也都没有力气去了。
不甘寂寞的于得水说:“姐妹们。你们都忘了。几年前你们要把老公棍儿那点儿去掉。至今他还保留着呢!”
人们都无精打采的笑着。
严大脑袋的媳妇儿孙树兰说:“可不是咋的。便宜了他这么多年,走,汪二妞,用你那把快锄头把他那一点儿去掉”!
汪二妞儿站起身来:“”走。去掉它哪一点儿?郑义见她们来了。一点儿也不像那年那么的紧张。无精打采的仰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于得水笑着说:“真他妈的邪门儿了。他用手指着他的裆处,你今天不要那一点儿了”。
郑义说:“我怕啥?那一年我怕,还有些指望。如今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也没啥指望了。要去掉那一点儿就去掉吧”!他的心里苦啊,其实,大家冤枉他了。过去他是游手好闲。有事儿没事儿往城里跑。戏院他去过。那是他喜欢听戏。说书馆儿,他去过。那是他爱听故事,至于妓院。他连想都不敢想,自己是啥身份?和要饭的差不多,这辈子算是白活了。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于得水:“哎,老光棍儿想啥呢?你还欠我们一个故事没讲吧”!
“可不是吗?那年硬是让田壮的事儿搅黄了”,陈波说。
郑义叹了口气。:“哪还有精力讲故事。早晨那碗野菜粥。早他妈的一泡尿尿出去了。饿的直打晃儿,他仰头看着太阳。晌午还早着呢。晌午那顿饭还不知道咋对付呢”!
于得水说:“那好办。晌午那顿饭到我家去吃玉米面儿饼子。纯玉米面儿的。不行就你那个样儿,得吃一锅玉米饼”。
郑义坐起来一仰脖,咽了一口口水:“你糊弄鬼呢。就咱草原屯,现在谁家还能吃上纯玉米面儿饼子?连菜团子,粥都接不上流儿”。
陈波笑了:“老光棍儿。于得水说的是实话,昨天中午。我看见喇叭花,他男人用自行车驮了一面带面。给李务农家送去了,估计是玉米面儿,白面不太可能。那你想啊。于得水儿妹妹嫁到了李家。能不借点光儿吗”?
这下郑义来了精神头。这么说还差不多,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于得水笑了:“”好。就两个玉米面儿饼子讲吧。正义打起精神。有这么三个朋友,酒肉朋友。没事儿时总在一起喝酒。一个是酒鬼,喝起酒来屁股都不带欠的。另一个是色鬼,还有一个是二流子。
酒鬼的老婆有几分姿色?给他们炒菜。也陪着他们喝酒,时间混长了,这个摸她一把。那个掐她一下,满不在乎。
有一次他们又在一起喝酒。酒喝的差不多了,酒鬼晃着脑袋说。下次该谁请客啦?色鬼看着二流子,二流子看着色鬼。这个色鬼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酒鬼的老婆。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大腿说:“我看这样吧,咱们赌。谁输了谁请客”。
二流子高兴了。拍着手说好,这个办法好。咱们赌,谁输了谁请客。
酒鬼说:“好,就这么定了,赌什么呢”?
色鬼看着酒鬼说:“赌嫂子”。
酒鬼愣住了:“怎么个赌法”?
色鬼说:“就赌这一顿饭的功夫。我要是把嫂子办了,你请客。我要是没办,我请客”。
二流子高兴极了。反正没有我的事儿,他说:“这回你就准备请客吧。咱们就这么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你不可能把嫂子给办了”。
酒鬼也来了兴致说:“色鬼,二流子说的对,我看你咋能把你嫂子给办了”?
色鬼说:“好,就这么定了,来咱们喝酒”。他给他们俩杯中倒满了酒。喝了一阵子。都有些醉眼朦胧了,
色鬼说:“快没有菜了。我带来的菜。花生米儿咋没吵呢,嫂子。快去炒花生米”。
酒鬼的老婆说:“我觉得咱们四个人,炒四个菜就够了,所以就没有炒花生米”。
“花生米是下酒的好菜儿,快去炒花生米”,酒鬼跟他的老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