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塞缪尔教堂所在的佩斯菲尔街背面,一栋公寓楼内。
长相英俊,但眼角已有皱纹堆积的艾尔.哈森进入休息室,一眼就看到诺拉.梅罗斯正拿着一副相框细细端详。
“诺拉,你的课程结束了?”他打了个招呼,脱下风衣挂在置衣架上,选择了一个靠近壁炉的位置坐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呼,天气开始变冷了。”
“哦,艾尔……任务怎么样?”梅罗斯被他从沉思的状态中唤醒,笑着回应了一句。
“一些弱小的灵无意闯入了生者的居所,洛络塔很快就解决了。”
艾尔说着,随意地瞄了一眼她手上的相框,露出柔和的表情:“是以前的合照啊……”
“是的。”梅罗斯的目光定格在戴莉.西蒙妮的身影上,“刚刚那个小家伙让我突然怀念起了戴莉……”
颇有中年男性魅力的艾尔.哈森沉默几秒,皱起眉头:“我记得那位是男性……他用言语骚扰了你?”
诺拉.梅罗斯愣了一下后非常不矜持地笑出了声:“不,当然没有!天呐艾尔,你对戴莉的印象就只剩下了那些笑话吗?”
“你不能否认,那是和她的天赋一样格外引人注意的部分。”得到了否定答案的艾尔眉头舒展开来,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
提到这个话题,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有那么一会儿,休息室里格外安静,只剩下壁炉噼啪爆响的声音,直到今夜该值守查尼斯门的洛络塔推门而入,有些讶异地打了个招呼:“你们怎么还没回家?”
艾尔还未来得及回答,就看到诺拉.梅罗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将相框倒扣着放在桌上,然后示意洛络塔关上门。
“在某件事情上,我必须得听听你们的意见。”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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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克尔.阿加西斯再一次被困在了房间内。
说是房间都夸张了,她在这个小空间里甚至无法站直。形似帐篷、由废弃的木板和种种类似事物搭建起的临时板房所有的功能都是为了度过这个寒冬,不兼容人类最基本的尊严和舒适。
她重重踹了一脚房门。理论上,“猎人”途径序列6的一脚足以踹翻这整间陋居。然而在某件非凡物品的加持下,摇摇欲坠的门板恪守着职责,充当着内部与外部的分界。
红发披肩、眉目间带着些许英气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大骂出声:“Damnit!”
随着这声怒喝,一朵爆燃的火焰冲向房门,将那片可怜的木板焚烧成灰,顺带点燃了周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物。
流浪者们惊慌地喊叫起来。温克尔.阿加西斯冲出房间,头也不回。
她边跑,边掏出腰间那把左轮,恨恨凝视着它,好像这样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温克尔觉得自己很倒霉。一夜之间,她所熟悉的德克萨斯广袤的荒原和自家牧场里百余头花斑奶牛都消失不见,世界变成了奇怪的模样,奇怪到,她可以徒手搓出火球来。
还奇怪到一把左轮居然热衷于把主人关进任何密闭的空间!任何!密闭的空间!第一天温克尔被迫打坏了旅馆的锁头逃跑,第二天她不得不打穿了一处民居的地下室,第三天……
往事不堪回首,温克尔不知悔改,再次随机挑选出一处民居,熟练之极地撬锁、开门、翻滚闪入。无他,这破地方的冬天很冷,就算能自行点火她也不想在大街上过夜。
她钻入屋中,回手抵住门阻止它自动合拢。根据经验,只要门窗合上形成封闭空间,她就必须暴力突破;但不关门,保持此处的空间与外界联通就不会发生任何事。
然后温克尔疑惑地抬头嗅了嗅,闻到空气中弥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并不害怕。她从小跟着祖父母在牧场里长大,夜夜窝在祖父怀里骑在马背上晃荡,眯着眼去看荒野里闪闪发亮的兽瞳。再长大一点,温克尔就学会了追在叔叔身后看他用双管猎枪打野猪、学会了用铁丝下套子逮乱打洞破坏草场的野兔和鼠兔、学会了把手伸进母牛腹腔摸索着解开缠绕在牛犊脖颈上的脐带。
猎人怎么会畏惧血腥味?温克尔顺手就拨动左轮上膛,缓缓起身,背贴墙壁稳步向房内走去,停在拐角处侧耳倾听。
只有一道非常平稳的呼吸声,像是熟睡的人发出的那样。血腥气中混杂了淡淡酒味和潮湿难闻汗味。温克尔手指微动着将板机扣下一半,闪身冲出,双臂平举枪口横扫过狭小室内。
无人理会她。地上那具臃肿的尸体自不必说,半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孩仍旧蜷着身体熟睡,手里握着的染血尖刀昭示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