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也是有条有理,心平气和地反驳。
“大哥哥追随皇上,也能承继帝业,要这帝玥王何用?”
“只要阿兄在世,即便他做了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举以大逆不道之例,韶舅舅且看当今圣上,可有一分深得民心?”
“凭借大哥哥智才,如何甘愿沦落傀儡之身?”
庄韶目色惴惴,面色狼狈。
“那或许,他无有高位野心,辅佑顾兄,只因未逢明主。”
“为了王爷,他献策防备冯大人所设线人,还要亲去试探、以计处置。”
“救你脱身,也是他帮忙传达《体质论》,王爷才能研想治愈之方。”
宁云溪蹙眉肃然,浅含几分怒色。
“都是一些不痛不痒、收买人心的伎俩,韶舅舅岂能信之?”
“所谓真心投诚,便是做些无关紧要、根本撼动不了朝局之事么?你或许不知,大哥哥的本事,远不止此!”
庄韶一时哑口无言。
“是吗?那我……”
宁云溪不慌不忙,继续阐述。
“他安排那名线人,所谋所计,正是阿兄性命。”
“前一刻,谋想违逆之举;后一刻,突然改为忠臣。请韶舅舅细想,寻常之人,何来如此神速之变?”
庄韶理屈词穷,最后一丝信任,终于崩塌无存。
“你所言,不无道理。”
宁云溪娓娓之音,却似一把利剑,足以穿透人心。
“方才韶舅舅所述,大哥哥揭发牧大人一事,因其声情并茂,哪怕韶舅舅听过所谓真相,还是信以为真。由此可见,他瞒天过海之能,足以欺天诳地。”
“既如此,你如何确信他的投诚之言,一定出自肺腑?”
“要知道,大哥哥最为擅长,便是借以真心欺人。前世今生,我被他骗了几十年,至今还有恍惚。祈请韶舅舅清醒,大哥哥当真不值得托付信任!”
庄韶彻底信服,再无疑议,转了态度,又是一顿分析。
“怪不得我说,要把这事告诉义兄,他出言阻拦。还说什么,义兄陪同长大,他真心与否,无需多言。原来是怕义兄知晓此事,识破他的真面目。”
宁云溪忧心奕奕,面色如湖,冷峻静谧。
“哪怕舅舅选择相信,你我亦不能听任。”
“记得表妹说过,面对大哥哥,就连舅舅,也有迷惘之时。可想而知,大哥哥何等令人捉摸不透。所以,就算舅舅信了,我们也要好言规劝,为了阿兄的安危,也为了诸位存亡,万万不可中计。”
庄韶不以为然,抒以己见。
“蕙儿谦虚太甚。义兄乃是方族中人,岂能比不过他?”
宁云溪端肃沉色,言之有物。
“盛京方族,不过名声响亮一些,实则卓然大雅之人,天下不在少数。”
“前世,我听爹爹提过一人,他才高行洁,立身熙攘,鹤鸣九皋,我娘亲仅有一面之缘,便诚然求贤、收为弟子。此人名曰周子熙,民籍人氏,正是我的四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