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椎名崇恰巧知道奕秋棋社的主人是谁,当初孙子椎名翼跑去下棋时,他担心其安全,还跟了过去,结果偶然见到了老同学。
老同学赤岩,他……
思维一发散,椎名崇觉得碗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勉强扒完饭后,椎名崇将侄女拦下:“你去奕秋棋社,是去见赤岩了?”
椎名大伯是自家人,此刻被挑明,也无须担心,椎名弦不动声色,乖乖女一样诚实答道:“是,我去棋社,就是为了见他。”
至于见他做了什么,椎名弦却不说,让大伯自己脑补。
“……”椎名崇的脸色接连变幻,终究是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事。”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他是没有放下过啊!”
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椎名崇面露回忆怅惘之色,又劝告说:“但,你在东京日子过得好好的,也有自己的事业了,何必掺合进来呢?”
他没有明说,但椎名弦能够猜懂这些谜语。
这鱼,太容易钓了,竟是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
她也假装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大伯,您有资格说这些话吗?”
您当年还和弟弟因为去东京打拼之事吵架呢。
椎名崇自知理亏,闷声道:“当年是当年,现在,不一样了。”
椎名弦静静看着这个老人。
经历了岁月和风霜的打磨之后,椎名大伯的头发中已经夹带了银丝,鱼尾纹和法令纹也渐渐于面目上凸显,年少时的锐气,此时恐怕也化为小老头式的阴阳怪气。
他不年轻了。
“大伯。”椎名弦露出柔和而关心的浅笑,垂下眼睑保证道,“我们没打算做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引火烧身的。”
听着这坚定的话语,看着侄女乌发金瞳的年轻面目……椎名崇一时间竟是恍惚了。
这个侄女,不像她的父亲,而是像,年轻时的椎名崇自己啊!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椎名崇背起手,转身离开,“年轻人主意大了,我是管不了了。”
注目着椎名大伯离开后,椎名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抱起沙发上的粉色海星抱枕,开始出神。
她的猜测成真了。
刚才椎名大伯意有所指的,绝对不可能是组织的事情——那可是犯罪组织,如果椎名大伯知道她与此有牵扯,绝不可能是刚才叹息、感慨、还隐隐认同的态度。
那么,椎名大伯所指的,只能是……几十年前理想主义者所留下的某些余晖吧。
椎名弦偏过头,望向窗外,在那遥远之处,海洋的波浪正在翻涌,并且从未停息。
她想,她也许知道赤岩先生和椎名大伯都参加过些什么了。
时间回到约三十年前,战后的r国,曾经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左翼学生运动,名为“全共斗”,即全体学生共同斗争组织,席卷了全r国80的大学,不可计数的人参与其中……恰是那两人读大学的时候。
顾名思义,这活动的参与者是学生,然而观念多种多样,有马克思主义者,也有反驻军的民族主义者,有反帝反天皇的……当然,只能评价其动机是比较“先进”的,但思想和行动混乱不堪,必然会失败。
而70,80年代的很多左翼创作者,都深受其影响。如动画电影大师宫崎骏,让笔下人物欢呼“r国战败了!”的藤子不二雄,或许还有写出《给我一个永远的谎言》的中岛美雪。
“……”
椎名弦的思绪,也是飞得越来越远,最后,才慢慢地落回现实之中。
椎名大伯和赤岩,在三十年前幻想过些什么,是能够被猜想到的。
“椎名弦”的父亲提出跑去东京打拼,或者是谋求个人发展,或者是顾虑小家,不想被当地驻军祸害,但在椎名崇眼里,可能就是做了“琉球奸”,是一种背叛,因此而非常生气,引发争执。
而泡盛酒,赤岩先生,这样一个曾经的理想主义者……加入组织是为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其酒精度数,想来不会太高。
他会贪污腐败,偷运货物,火烧仓库吗?是为了谋求私利,还是……?
椎名弦猜测,其中或许有一些隐情。
她需要检查一下泡盛酒提交上来的财务报告和运输货物表格——未必真实,但可以作为参考。
椎名弦放下海星,望着窗外,心情还是有一点微妙。
——话说回来,你赤井秀一算哪门子的夏亚2?这位赤岩先生,才更像夏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