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贤面色有些为难。
“是不是人太多了?”
洪范问道。
“回东家,窑内上层的矿道还好,可下面就拥挤了。”
邓贤回道。
“那不如就我与你二人去吧。”
洪范于是提议。
“不,我也要下矿。”
沈铁心突地插言,撂下一句不做解释。
“那只我们三人如何?”
洪范再问,得邓贤点头,又见沈家人犹疑,便再出言。
“进了里头便由我保证你们小姐的安全,如何?”
他说这话本是随口尝试,没想到立刻让一干护卫与侍女安下心来——一年前,凉州赤沙只是同龄人中的好手,唯有容貌与潜力值得称道,但一战挫败燕星津后,他已毫无疑问跻身西京强者之列。
提一盏油灯,邓贤领着两位东家下矿。
矿洞上层道路比沈铁心想象中宽阔。
其宽度有五米余,一路均以木头榫卯框架支护,间或往道壁内挖出石龛,里头点着简陋的油灯。
洞口的白光很快在连续漫反射中损减殆尽,只余灯盏昏黄的照明。
沈铁心跟在灯后,感到些微气流穿过泛潮的手心,散出丝丝凉意。
洪范往她身边靠了半步。
“不用担心,我刚刚用沙世界感应,这矿洞开得不错,岩层内的应力外溢不多,支护足以因应。”
他说着,见几位矿工挑着担子迎面上来,其人一个个满脸漆黑,在火光下认不出五官,难怪被称为“乌面”。
而这些人瞥见矿道内突然来了一对锦绣衣衫、容貌超群的男女——尤其是那女子盘起的白发与垂下的黑眸浸在灯火,晕着浅辉——边上还有矿长哈腰作陪,都是自惭形秽,不需呵斥就仿佛中了定身咒般挤靠在矿道一旁,让三人先过去。
如此往深处走了近百米,空气越发沉闷潮湿,矿壁上偶尔能见水光。
于是应洪范要求,邓贤先带二人去看抽水。
“开矿渗水是古来难免的事,咱们这用的也是老办法,先把地下水引入挖好的积水坑,然后通过竖井连上地面,再把水抽出去。”
老汉一边说一边转过两处下坡的弯角,随着越来越重的湿气,洪范听见了水遇高热蒸发的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