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奶盐

杳杳归霁 茶暖不思 3081 字 27天前

酒会现场有意调成暖橙的暗光,吧台几串水晶线坠下盏盏旋转的氛围灯球,光雾汀花雨细,斑斑驳驳落在台面。

他弯下腰,迁就着她的身高。

苏稚杳睁着眼,看到他的脸在光影中靠近,近到她呼出的气热到他耳垂,垂眸就见他侧颜的轮廓线,睫毛乌黑,薄唇淡抿,眼尾一点很淡的泪痣,看得人意动心驰。

宴厅里有几盆西府海棠,二月里盛开,枝头朵朵胭脂红。

苏稚杳脸颊也是这般的颜色。

她恍惚闻到他身上的乌木气息和海棠淡香融合一起的味道,不经意间陷入神迷。

“不、不合”苏稚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一靠过来,她就不受控地温驯下去,一下没了那股劲。

贺司屿微微侧过脸,斜睨她。

苏稚杳的唇从他耳畔,无意间近到了他颊面,肩背僵了一僵:“他们都看着。”

她小声,语气变得很糯:“穿帮了。"

贺司屿明白过来她意思,眉骨轻抬:“怎么。”

苏稚杳眼睫缓慢眨动,看见他薄唇不易察觉地扯了下笑,嗓音轻慢。

“想要我在这里,收拾你?”

在苏稚杳迟钝的那几秒,贺司屿那只青筋脉络分明,很有力量感的手,抬起到她眼前。

所谓的收拾引她遐想,苏稚杳本能想要往后闪躲,结果贺司屿的手只是落到她耳鬓。

他指尖带着一丝轻柔的错觉,拨开她垂下的那一绺头发。

苏稚杳一滞,呼吸跟着屏住。

画面怎么看都是调情,哪里有半分结仇结怨的样子,这一幕众人看在眼里,都颇为困惑。

其实苏稚杳自己都有些懵,白日她还琢磨着坏心思,想要与这个人关系再近些,今夜忽然间又感觉到,过去的那段不为人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有不知名的情感在潜移默化。

他起初不冷不热,总以一种寡淡漠不关心的眼神示她,那态度仿佛还在昨日。

转眼间却就亲近到,她头发乱了,他会亲手替她理一理的程度。

有一种梦魂颠倒的不真实感。

“事情都做完了么?”

他声音是有厚度的轻,像是有迷人心智的效果,一问,苏稚杳就稀里糊涂地点了下头,“嗯”声。

贺司屿还真就做出几分陪她演的意思,直接上手握住她小臂,略施力道把她从吧台前一把拉起,在她不解的目光下,他迈开大步,拽着她一路穿过宴厅。

他在前面步子又大又快,苏稚杳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被他带出了晚宴现场。

从贺司屿空降晚宴的那一刻,到他看似强行拽走苏稚杳,众人的目光始终追随在他身上。

盛大的宴厅,竟一时沉入死寂。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再静几秒,仿佛敲下空格键取消暂停,厅内倏地又热闹起来。

都不是很敢在明面上议论贺司屿的是非,只在三五成群的小群体里私底下悄悄言语。

“苏稚杳和贺先生到底什么情况?不都说她得罪人了,前几天被押到港区吃尽苦头,惨得很?程觉回来还在医院躺了两天呢。”

“这哪儿是吃了苦头的样子”

女人们明着是香槟泡沫,暗话却是吧台时两人的耳鬓厮磨,谁信她下场惨烈的鬼话,分明就是大佬养的金丝雀不听话,飞出去了,大佬亲自来捉回去。

“苏稚杳该不是跟了贺司屿吧?”

不知是谁迟疑着揣测出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静了一静,随后气氛便有些微妙。

有人质疑,怎么可能啊。

有人不明意味地嗤声。

有人语气漠然道,苏稚杳那张脸蛋是真漂亮,腰细腿长的,贺先生也是男人,就是玩玩儿呗。

有人阴阳怪气,说贺司屿可不是好跟的主儿,伺候不好,有她受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情绪,嫉妒。

表面冷眼,心里却是在想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们还嫌葡萄酸。

布加迪开在驶往梵玺的路上。

苏稚杳托脸靠着窗,忍了又忍,郁闷了好一会儿,再忍不住,回头瞪住身边闭目养神的人:“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拉我走做什么?”

贺司屿阖目倚着,只薄唇慵懒地动了动:“不是你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合?”

“你这哪里是不合?”

她一声嗔怪入耳,贺司屿慢悠悠掀开眼皮,看向她:“那是什么?”

“是哪里都合!”苏稚杏脱口。

有接近两秒的安静,贺司屿唇角掠过很淡一丝笑,语气问得随意:“哪里?”

苏稚杳张唇就要开口,话到嘴边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为什么要回答这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哼”苏稚杳扭过身去,倚门看窗外,用后脑勺对着他。

贺司屿瞧着她蓬蓬顺顺的黑长发,听见她语气不满,嘀嘀咕咕着“苏漂亮不能生气”。

他倏地一下,无声弯唇笑了。

苏稚杳的不生气,只坚持到翌日中午。

慈善募捐夜现场处处都是摄像头,她和贺司屿昨晚那短短几分钟的视频不是秘密,新传闻在圈子里不胫而走。

口径从“她得罪贺司屿被折磨”,变成了“她是贺司屿养的金丝雀”。

一小貂蝉清纯人设崩塌,昔日国民初恋女神,竟以色事人,沦为玩物。

不晓得源头是谁,总之这句话第二天就在圈子里广为转发。

一睡醒,苏稚杳就看到群聊和朋友圈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故意,还是忘了屏蔽她。

苏稚杳在被窝里无语很久。

她想过会有些流言蜚语,但没想到流言能这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