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村里的人想方设法更改未成年子女的年龄,把他们塞进矿上当工人,早早开始给家里挣钱。
更改年龄在当时不难,是一种稀松平常的社会现象。
招工时,卫大宝的年龄只虚报了三岁,还不算太过分。
我知道最极端的情况是,生活还不能完全自理,动不动就抹着眼泪要找妈妈的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也能成为档案齐全的正式工。
领导不敢让他们下井,只能安排在地面辅助单位,干些擦桌子扫地之类的杂活,相当于把这些娃娃们养了起来。
我和卫大宝年龄相近,都是农村出来的娃娃,能玩到一块,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轨道班的工友都比我俩的年龄大,人家不带我们玩。
上班的头半年,我和卫大宝在单位里是难兄难弟,一起上班,一起下井,一起干活,一起洗澡,一起吃饭。
大概是我们在运输队上班第四个月的一天,班长安排两个老师傅,带着大宝和我两个新工,在井下下山车场更换道岔。
一口气干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有些累了,停下来休息。
两个老工人有经验,往前走了几十米,在过了车场弯道的地方坐下来聊天。
我和大宝懒得动,在轨道边找了个干燥的地方,把安全帽坐在屁股下,背靠着巷道岩壁打盹。
迷迷糊糊中,我被一连串奇怪的声音惊醒,抬头望去,只见漆黑的上山巷道远处,骤然闪过一溜火星,同时伴随着轰轰隆隆的巨响。
“跑车啦!”
脑海中闪过安全培训时看过的幻灯片的画面,我下意识地大叫一声,拽起迷迷糊糊的大宝,连滚带爬扑进了三米之外的“躲避硐”。
我俩的身体还未完全进入硐中,就见一串火光如流星般在我们身边掠过,随即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大撞击声。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感,把大宝和我都吓坏了,我俩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蜷缩在狭小的峒室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灯光刺破了黑暗,两个老师傅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从一片狼藉中爬了过来,把我和大宝扯出躲避峒,在呛人的尘雾中,用微弱的矿灯光把我俩从头到脚照了一遍,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后,他们才长吁一口气,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瘫坐在了地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