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对于自己那个家,和方甜一样,没感情,只有厌倦。
她刚刚出院,做了个手术,身体虚的不行,她对方甜展现出来罕见的温情时刻,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眼神浑浊的看着她:“甜甜,你该回家了,我以后护不住你了。”
她身体挺糟糕的,一直恢复不过来,其实对于姑父,她不是没感觉,暗暗的阻止过。
只是方甜不知道而已。
她只是迷茫,家?哪里才算是自己的家?
是那个灰头土脸的老旧小区?是无法融入寄人篱下的姑姑家?是城市边缘四面透风的寡妇楼?
方甜初三,一个人拎着两个塑料袋,是她全部的家当,背着书包就回来了。
天很冷,她那件旧棉服拉链坏了,敞着怀,被风吹得鼓了起来,敲开门的时候,方野正在紧紧抱着发疯的林雪,一只手开门,另一只手搂着林雪的腰,脸上好几道抓痕。
他长大了,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姐姐,但他还是发懵,说出话来竟然是:“你怎么回来了?”
方甜没说话,自顾自的进了屋,屋子里也挺冷,她绕着圈走了一遍,进了小卧室,打开柜子,把里面的东西劈里啪啦的往外扔,最后扔出的是一床旧被子,扔到了方野身上。
她冷静的说:“以后这屋归我。”
她再也不忍了,她受够了,从买不起一包卫生巾的那天开始,她就暗暗发誓,不管是打还是抢,她都要争取所有该是她的一切。
因为房子打,因为那点抚恤金打,因为林雪明目张胆的偏心,更是打的不可开交。
本来还是想继续上学,可她没钱,也不舍不下脸面求人,更何况也没人可求。
勉强念个初中毕业,已经是不错,毕业的第二天,她就去打工,老板上下看她:“你多大?”
方甜脸不红心不跳:“我十八了。”
理发店做过小工,给人家洗头洗的手掉了一层皮,去饭店做服务员,被深夜醉酒的顾客调戏连话都不敢说,去批发了袜子装在大包里街头摆摊,城管追来时,因为太害怕摔了个大跟头,脸擦伤差点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