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拿了壶水来,又用树叶包了两个硬邦邦的馒头,算是待客了。
“你让大家先去歇息。”
二当家带着众人离开,久别重逢的两姐妹开始互相交代未见面这些年的情况。
那年桑妞得知沈雁归一家葬身火海,特意叫人将那三具尸体搬上山,对着烧缩水的炭人研究了三天三夜,最终确定,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三位。
只是她也没有更多线索,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故人,只能在原地等着。
后来战火烧到永州,她带着姐妹兄弟离开。
“我记得你哥哥写得一手好文章,该是要当大官的,还想着去京城寻你们,可惜啊,城里城外转了几年毫无收获,后来便又在中南一带做了老本行。”
她那时候想,中南一带离京城不远,只要她做大做强,那玉面秀才向来嫉恶如仇,当了大官以后,未必不会主动请命来剿匪。
届时相遇,她还能送他个功劳,假装被他抓回去。
桑妞说着,像是忽然记起,随口问道:“你而今都成婚了,那你哥呢?”
她咬了一大口硬馒头,含糊不清道:
“你哥才貌双全,想必进京便被大家闺秀给抢了,现下该是连孩子都有了吧?孩子几岁了?叫什……”
“没了。”
“什么没了?”
沈雁归拔开水袋,喝了口水,“哥哥已经过世了,就在我们离开的第二年。”
林子里的风明明还在吹,耳边却忽然没了声音。
桑妞又往口中送了口硬馒头,才发现自己的馒头不知何时掉了,她伸手捡起来,拍打着上面的尘土碎叶。
“当年一别,竟是永恒?”
沈雁归心中有事,并未注意到姐妹的情绪变化,“家事回头再聊,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先发城的事情。”
桑妞还在拍着馒头,“百花春日宴?”
“嗯!我们和从前一样,一起将那些好人家的姑娘,全救出来!”
沈雁归朝桑妞伸手,桑妞往她掌心重重一拍。
啪地一声,沈雁归整条胳膊都麻了。
这一刻,她严重意识到自己近些年训练着实不足。
“来吧。”
桑妞将两个硬馒头重新包好收起来,起身带着沈雁归到沙盘位置,同她详细说了这两日的计划。
即便多年未见,她们仍坚信彼此为人。
“你总共就这么些人,怎么还要分成三拨?”
三当家需要带两个人留在原处,保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沈雁归可以理解,她不能理解的是剩下的人分开行动。
“集中力量对付城中不好吗?”
“你才来先发城不晓得。”桑妞解释道,“申屠老贼和他的心腹副将都会来先发城逍遥,可军营那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来先发城,这百花楼每年春日宴前夜,便会挑选一批姿色尚可、服从性高的女子,送去军营。”
难怪他们到处搜罗,需要那么多女子。
沈雁归:“只这两日,还是……”
“只这两日?”桑妞冷笑,“大小姐当久了,忘了世间险恶了?送都送去了,只要还有口气在,自然是留在军中。”
沈雁归想到八万将士与几十人的配比,不免心惊胆战,“摄政王掌军之后,明令禁止营妓,他们竟敢直接往军中送良家子?简直放肆!”
“我听你言语之间,倒是对摄政王多有维护,你可知那申屠老贼,是摄政王的人?先发城到如今局面,都是摄政王干的好事!”
桑妞擦着她的春秋大刀,“老娘早晚有一天将姓墨的脑袋砍下来,当便盂用!”
沈雁归:“……”她记得方才自己明确说过,墨承影是自己的夫君来着。
“不是,妞,你晓得摄政王就是墨承影吧?”
“自然!”桑妞将大刀往前一送,“杀的就是他!”
“我夫君,你也要杀呀?”
“哎哟,我的傻妹妹,那狗王爷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你怎么还糊里糊涂的?他是不是给你喂药了,你对他这般坚信不疑?”
桑妞上下打量着,一脸恨铁不成钢。
“不是……”
“还不是?他将你骗到这个地方来,便是想要彻底毁你的!”桑妞拍着沈雁归的肩,又捶着自己的胸口,“放心,哥哥没了,姐姐在!老姐妹誓死护你周全。”
这……这误会可大了。
沈雁归只怕解释不清,回头城中相遇,她的大刀直接去削景明的脑袋。
“他没有……”
这话还没说完呢,斥候小妹风风火火跑过来:
“不好了——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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