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烤全羊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沙砾拍打玻璃,监护仪的滴答声与心跳共振。栀栀忽然叹了口气,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其实不管是什么......"她的声音混着呼吸的热气,在寂静的夜里荡出涟漪,"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江凛浑身一僵,掌心沁出薄汗,却反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正擂鼓般震颤,仿佛要冲破胸腔,将藏了大半辈子的心事尽数诉说。

晨光刺破云层时,江凛的行李箱滚轮碾过医院门口的碎石路,发出细碎声响。栀栀裹紧藏青色围巾,将保温杯塞进他怀里:"刚打的姜茶,路上喝。"消毒水味逐渐被高原凛冽的风取代,她望着江凛因兴奋而泛红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眼下的青黑淡了许多。

"第一站,格尔木盐湖!"江凛晃了晃手机导航,喉结不自觉滚动——这个地点他在四年前的日记本上反复勾画过,那时他攥着她留下的明信片,对着地图上的坐标发怔,幻想她或许会在这片纯净的天地驻足。

盐湖的风裹挟着咸涩扑面而来,栀栀踩着木板栈道小跑,忽然在某个转角停住。远处盐结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恍惚间与记忆里十八岁那年的晚霞重叠。"你看!"她转身招手,却见江凛蹲在栈道边,正仔细擦拭一块沾着盐粒的路牌。

"当年我也来过这里。"江凛的声音被风揉碎,指腹摩挲着路牌背面模糊的刻痕,"当时下着雨,我举着你的照片问每个游客。"他笑着抬头,睫毛上凝着细小的盐粒,"有个藏族阿嬷塞给我块奶渣饼,说吃了就能找到想找的人。"

栀栀的呼吸滞住了。记忆深处,那个雨夜的新闻画面突然清晰——暴雨中的盐湖景区,一个少年举着伞,在空荡的栈道上来回奔走,裤脚沾满泥浆。原来那些她刻意回避的过去,早已被他用疼痛与执着填满。

暮色降临时,两人晃进格尔木夜市。烤羊肉串的香气混着甜茶的醇厚,江凛忽然拽住她手腕,在某个卖青稞酒的摊位前驻足。"那年我在这里喝醉了。"他指着褪色的酒旗,耳尖泛红,"老板说我抱着酒坛喊你的名字,最后被巡警送回青旅。"

栀栀望着他眼底流转的星光,突然伸手戳破他试图掩盖的狼狈:"是不是还摔碎了人家三个酒碗?"见江凛惊愕的表情,她从包里掏出泛黄的报纸剪报——那是当年《格尔木晚报》的社会新闻,配图里醉倒在摊位旁的少年,分明穿着她熟悉的深蓝色卫衣。

"你都知道?"江凛的声音发颤。栀栀将剪报轻轻塞进他掌心,夜市的霓虹在她睫毛投下细碎光斑:"那年,我会在每个落脚的地方,都会买当地的报纸。"她顿了顿,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我不敢找你,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你会不会正在找我。"

深夜的招待所弥漫着酥油香,江凛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当年住过这间房。"他指着斑驳的墙壁,那里隐约可见用指甲刻下的痕迹,"每天睡前都会刻一道,数着找你的第几天。"月光透过塑料布蒙着的窗户,照亮他泛红的眼眶,"第37天的时候,我在这里发了场高烧,迷迷糊糊看见你站在床边。"

栀栀轻轻抚过那些歪扭的刻痕,突然转身抱住他。江凛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紧紧回拥,将头埋进她发间。招待所老旧的木床在拥抱中发出细微呻吟,混着窗外货车经过的轰鸣,拼凑成跨越多年的心跳。

次日破晓,江凛带着栀栀爬上城郊的小山坡。晨雾未散的山谷里,成片的格桑花在风中摇曳。"有个牧羊人告诉我,你往南边走了。"他弯腰摘下一朵花别在她耳后,指尖残留着高原泥土的温度,"那天我背着包走了整整20公里,直到高反晕倒在路边。"

栀栀望着远处蜿蜒的公路,突然想起当年前某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到昆仑山口了,这里的经幡真好看。"当时她颤抖着删除短信,却在深夜对着地图默默流泪。原来每一次看似偶然的错过,都是他用脚步丈量的思念。

"后悔吗?"她轻声问。江凛笑了,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如果再来一次......"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无名指的戒痕,"我会在高考结束那天,亲自带你逃离。"

下山时,江凛突然停住脚步。他蹲下身,从碎石堆里挖出个铁皮盒——生锈的盒盖上,依稀可见"栀栀"二字。"第49天埋下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枚褪色的发卡,还有张字迹模糊的纸条:"等找到你,就把这个送给你。"

栀栀的眼泪砸在发卡上,扬起细小的尘埃。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混着江凛颤抖的告白:"那年,我把整个西藏都走成了你的模样。现在......能不能让我重新走进你的人生?"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格尔木的风掠过经幡,带着酥油茶的香气。栀栀踮脚吻去他眼角的泪,在漫天晚霞里轻轻点头。铁皮盒里的发卡重新别上她的发间,这一次,所有的等待与寻找,都在高原的星空下,开出了最璀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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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给格尔木的街巷镀上暖金色时,江凛牵着栀栀拐进一家飘着浓郁香料气息的藏式餐馆。雕花木门推开的瞬间,混合着酥油、青稞与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缀满氆氇的墙壁上,唐卡佛像在烛火中静静注视着这对依偎的身影。

"要一整只烤全羊!"江凛豪迈地拍着桌子,全然不顾栀栀惊愕的眼神。老板娘笑着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提醒:"年轻人,两个人吃不完的。"他却执意点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栀栀:"当年找你时,总想着等重逢一定要带你吃最正宗的藏地美味。"

烤全羊架在炭火上滋滋冒油,外皮烤得金黄酥脆,撒满孜然与辣椒面。江凛亲手撕下最鲜嫩的羊腿肉,细心剔去骨头,递到栀栀嘴边。看着她满足的笑容,他自己也大快朵颐,全然忘了医生"忌油腻"的叮嘱。酥油茶一碗接着一碗下肚,甜腻的奶皮子黏在嘴角,被栀栀用纸巾轻轻擦去。

夜色渐深,餐馆里的客人陆续散去。江凛突然脸色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胃部传来的绞痛让他蜷缩在椅子上。栀栀立刻察觉异样,慌忙叫来老板娘帮忙。"肯定是羊肉太油,又喝了凉的甜茶。"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酥油糌粑:"吃这个暖胃。"

回到招待所时,江凛已经疼得走不动路。栀栀半扶半架着他爬上二楼,打开房门的瞬间,他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双手死死按住胃部。"疼......"他虚弱地呢喃,声音带着哭腔,像只受伤的小兽。

栀栀急得眼眶发红,赶紧翻出胃药,又用热水瓶里的热水浸湿毛巾,敷在他的肚子上。"叫你别吃那么多,偏不听!"她嘴上埋怨着,动作却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江凛抓住她的手腕,撒娇似的往自己怀里拽:"栀栀,我难受......你抱抱我。"

昏暗的灯光下,栀栀轻轻躺到他身边,任由他将头埋进自己颈窝。江凛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当年......在日喀则的小旅馆,我也这么疼过。"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回忆的苦涩,"那时候身边没有你,疼得想给你打电话,却又怕打扰你......"

栀栀的眼泪滴落在他发间,伸手轻轻揉着他痉挛的胃部。"都过去了,以后我会照顾好你。"她哽咽着说。江凛抬起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带着酥油茶的香甜与疼痛的咸涩。"其实今天就算疼,我也开心。"他贴着她的耳畔低语,"因为终于能和你一起吃烤全羊,而不是对着照片空想。"

窗外传来格尔木夜市的喧闹声,渐渐化作轻柔的背景音。江凛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些,却仍不肯松开抱着栀栀的手。"你知道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在那些找不到你的日子里,我总去吃羊肉泡馍。因为你说过,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