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凤阳府首屈一指的酒楼,当属府学附近的状元楼了。
因为它真的是状元家开的。
当年段家老爷子段子勋连中三元,被先帝钦点为头名状元,声名大噪。
段家也因此水涨船高,跻身勋贵之列。
之后更是趁势将手伸进了各大行业,利用状元这个噱头,赚得盆满钵满,不光挣得了钱财,还赢得了响亮的名声。
状元楼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吧,外地学子来府城参加考试的,若是没有虔诚地去状元楼里消费一顿,定会被人指着鼻子嘲讽。
说你是乡巴佬进城——不识深浅。
连状元楼都不去,你还想考科举?不烤糊了才怪!
也因此,状元楼从来不缺客人,哪怕里面的饭菜贵到离谱,还难吃得要死,照样日日客满。
直到去年府试期间,形势突然逆转,变得门可罗雀。
啥,你问为什么?
说出来怕吓死你……不是,是笑死你!
段老爷子最看好的宝贝大孙子段秀,跟一个小破县里来的考生立下赌约,赌谁最终能摘得府案首的桂冠。
所有人都认定了段秀必赢。
结果呢?他竟然输了。
输了就输了吧,胜败乃兵家常事,素来只有皇位要继承,没听说过状元也要世袭的。
可段秀那个鼠肚鸡肠的,他输不起啊,他应激了,不仅咆哮考场,还把主考官苏知府给打成了食铁兽,眼圈儿黑得都瞧不见眼珠子了。
最终自食其果,被暴怒的苏知府永久剥夺了应试资格。
你说说,这是不是年度最佳笑话?
自此之后,状元楼就跌落了神坛,无人问津了。
毕竟连自家子孙都没沾上点福气,还指望它能护佑其他学子?洗洗睡吧。
苏慕从马车里钻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冷清的景象,昔日繁花似锦的状元楼,此刻蔫巴巴地立在街道边,门口的彩旗都仿佛褪了颜色,无精打采的样子。
倒是旁边的暮云馆生意大好,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苏慕的嘴角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歘地抖开扇子,大摇大摆地迈进了状元楼。
伙计正靠在门边无聊地打哈欠,见有人来了,忙抖擞精神,露出职业假笑,“客官里面请,本店今儿有活动,所有的招牌菜一律半价……”
话还没说完,就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脸,声音嘎一下收住了。
“原来是苏二公子啊。”
伙计的语气里透着丝丝失望,不过面上还是极尽谄媚,将苏慕往楼上引,“夏公子跟崔公子他们早就到了,正在上面等着您呢!”
上了二楼,苏慕的视线随意那么一扫,然后抬脚往东边靠窗的那个桌位走过去。
桌旁坐着四个人,年纪都相仿,不过二十左右,个个身穿绫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其中一人眼尖,余光瞥见苏慕,立马叫嚷起来,“好你个苏二,说好了午时在这里相聚,这都快未时了,你怎么不干脆等天黑了再来?”
其他几个发小也不肯善罢甘休,纷纷对着苏慕口诛笔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