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见洽闻后,尚芙蕖也逐渐能跟上对方的思路。陆怀一提,她便能想到重要点上,“这是件得罪人的差事,吃力还不讨好。”
毕竟州郡那些人不少利害相互挂钩,休戚与共。
但查肯定是要查的。
“陛下打算安排谁去?”
“沈恪。”
他在这世间相关的,除长年卧病在床的母亲外,就只有顾家。但已经被连根拔起,旁人不敢轻易沾染。
罪臣之子的身份是一道枷锁,限定了此生能飞起的高度。再差也不会比顶着这样一个头衔差。
本来就是黑的,赤裸裸摆着,所以无所谓抹不抹黑脏不脏水的。
按黑透的背景来看,沈恪确实合适。
但他那个性子……尚芙蕖微微蹙眉,停下手中的笔,“沈恪怕是性子不合适。”
同人文里能和梁思吟斗的你死我活,那还是因为在深宫磋磨多年,见惯尔虞我诈。
可眼下的沈恪并没有经历这些,也没有书中的厌世自弃。整日上午遛狗,下午提一尾鱼回去炖汤。
心态比谁都好。
“他是正人君子,虽心思玲珑,但不擅长阴谋诡计。”
心眼最花的那次,还是因为实在不想净身当内侍,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力。
陆怀道,“所以需再选个足够狠辣的同他一起。”
“心狠手辣的……那陛下有合适的人选吗?”尚芙蕖微微坐直身子,“没有的话,我这里举荐一个。阳谋不好说,但若论阴谋诡计,梁家是一等一的好手。”
“过去的梁家的确如此。”
望着窗扉上映出的点点绿意,陆怀目色深远,“但日中则移,月满则亏,如今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况且梁家这把刀刃,用着容易割伤自己。”
竞招英雄,以自辅翼。从前养士之风盛行时,门客凭借一技之长寄身权贵,梁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说来也是邪门,不知道是不是几代阴德积多了的缘故,梁氏运气十分逆天,押谁谁不中。
而且都是已经把对手摁下去了,稳操胜券坟头蹦哒之际,结果突然来个仰卧起坐,诈尸还魂。
诸如落崖、落水、毒箭之类……数不胜数,但以梁家的脸黑手气,对面一定是小强。而自己跟着的主家,还必是脆皮纸糊体质,一触及死。
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