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的的确确靠的是真本事,不是输给人算,而是输给天算以及……两方主家并不对等的血条。
换谁都得心梗。
所以那几位与梁氏互相恶心的小强皇帝,成功继位后,开始有意无意限制与打压招揽门客这一行为,养士风气逐渐衰败。
等到了陆怀手里,拔除安王后更是明令禁止私养门客,所以梁家才急着寻找新出路。
他道,“梁家已无人可用。”
“倒也未必。”
一只被雨水打湿的蜻蜓,停在那方砚台上,抖动翅膀,努力想要重新飞起来,尚芙蕖用笔杆轻轻推了它一把,防止它掉到墨水里。
“可用之人,后宫不就有一个吗?”
陆怀注意力确实没在这块上,想了下才记起来,“梁氏女吗?”
原来他是知道的。
同人文坑比想象的还多。
透明的双翅逐渐干燥,蜻蜓踉踉跄跄攀上窗台。尚芙蕖收回笔,视线向他看去。
“是她,陛下觉得如何?”
她知道陆怀不会像梁家父兄一样,以男女之分的浅薄眼光去看待。
毕竟初登基那年,轻易一个人就能撕碎他,也养成小心谨慎、斩草除根的性子。
“可以一试。”
尚芙蕖转回脸,目及明净窗台,那只蜻蜓已经不见了。只余一阵春风缓缓吹来,拂柳摇窗。
今日的药应该是加了剂量。
陆怀陪着她改了一会儿折子,还是没抵住那股袭上来的疲倦与昏沉,靠在那里安静睡着了。
他微微侧着头,睫羽落出一片浓重的影,如停息了两只敛翅的蝶。病容之下,更衬眉眼昳丽,像浸在夜雨中的阑珊春意,看似静谧浅淡,却仍是斑斓一笔。
尚芙蕖放轻动作,扶着人侧躺下。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榻边,静静端详着面前之人难得的脆弱神态。
褪去庄严的冕服,卸去天子剑,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儿郎。该是意气风发,打马长街过的年纪。
再转念一想,他后背的那些鞭痕至少是从前就承受的。之后的大半辈子更是要在复发的苦楚中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