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忽然传来玄色官靴踏过青砖的声响。
苏婉儿转身时,正撞进赵顼沉如深潭的目光里。
他着月白常服,腰间的龙纹玉佩随着步伐轻晃,见她望来,眉峰微挑:"苏伴读倒是比朕来得快。"
苏婉儿福身时,袖中铜牌贴着肌肤发烫。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晨雾飘起:"臣妾...只是怕迟了,查不清毒源。"
赵顼没接话,目光落在炕几上的残茶碗上。
他身后的方公公悄悄递来个眼神——那是昨日她在御书房递密折时,公公回的暗号。
苏婉儿垂眸,见自己映在青砖上的影子,发间的木簪在晨雾里泛着暖光。
"李公公。"赵顼忽然开口,"着人把婕妤阁的送膳路线图誊一份,午前送到御书房。"他转身时衣摆带起风,吹得膳单哗啦作响,"苏伴读,你陪朕走走。"
暖阁外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了苏婉儿肩头一片。
她跟着赵顼往御书房走,听见他说:"蛇涎草产自漠北,寻常人见都见不着。"
"臣妾也觉得蹊跷。"她指尖抚过袖中铜牌,玄鸟的刻纹硌着指腹,"或许...该查查送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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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脚步微顿,侧头看她。
晨雾里他的眼尾染着薄红,像是未褪的睡意:"午后,让马侍卫带你去查送膳路线。"
苏婉儿望着他身后渐散的晨雾,忽然笑了。
风卷着花香扑进鼻腔,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地裂开——那是金丝笼的锁,终于开了。
午后的阳光穿过廊下的竹帘,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苏婉儿站在婕妤阁后巷,指尖轻轻叩了叩朱红廊柱——这里正是膳单上写的"第三进偏门",每日未时三刻,小厨房的膳盒便由此送入内殿。
"苏伴读。"马侍卫的玄色披风扫过她衣摆,这位御前带刀侍卫腰悬横刀,眉峰如刻,"方才查了前半程,送茶的小太监是张全子,每日寅时取茶,走东六宫后巷。"他话音未落,转角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青衫宫女抱着个粗陶坛,正往夹道深处钻。
苏婉儿眼尾微挑——那陶坛的形状,与昨日婕妤阁小厨房领的梅干菜坛分毫不差。"追。"她低喝一声,马侍卫的横刀已出鞘三寸,惊得那宫女踉跄撞在院墙上,陶坛"啪"地摔碎,褐色的梅干菜滚了满地。
"贱蹄子跑什么?"马侍卫扯住宫女后领,那丫头不过十五六岁,脸上敷着厚厚的铅粉,此刻被吓得惨白,"说!
谁让你在茶里下毒?"
"我...我没下毒!"宫女牙齿打战,腕上的银镯撞出脆响,"是...是二小姐说,往碧螺春里撒把香粉,能让陈婕妤...陈婕妤月信不顺!"
苏婉儿蹲下身,指尖拈起一片梅干菜——菜叶褶皱里沾着星点暗绿粉末,与残茶里的腥气如出一辙。"二小姐可是苏若柔?"她声音陡然冷下来,"你当月信不顺的香粉,实则是西域蛇涎草,见血封喉的毒。"
宫女的瞳孔猛地收缩,膝盖一软跪在梅干菜里:"是!
是苏二小姐让我换的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