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渐残,苏婉儿将铜匣重新锁好时,腕间玉璜撞在桌角的钝痛仍未消散。
她垂眸盯着那抹被月光镀亮的幽蓝玉色,耳后系统机械音的余响还在嗡嗡作响——【金石之辨】的技能卡正贴在她掌心,热度透过肌肤渗进血脉。
李嬷嬷虽入了天牢,可御书房梁上那半片青灰色碎布,铜匣锁眼里的金箔粉,还有午膳时小太监腕间的金粉,都像一根细针,扎得她后颈发紧。
第二日卯初,御书房里飘着新换的沉水香。
苏婉儿捧着一叠新抄的《盐铁论》从偏殿出来,正撞见素梅端着茶盏往主殿走。
那丫头眼尾扫过她时明显顿了顿,指节把茶盘边缘捏得泛白。
苏婉儿脚步微滞,指尖轻轻叩了叩自己腕间的玉璜:"素梅姐姐这茶,可是要送西暖阁?"
素梅喉结动了动,茶盏在托盘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李...李嬷嬷在时,都是我送的。"
"如今李嬷嬷不在了,"苏婉儿垂眸整理袖口,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絮,"可皇上昨儿还说,御书房的规矩得改改。
我听王公公提了一嘴,说是要设个文书双验制,往后谁经手重要物件,都得两个人签字画押。"她抬眼时眼尾微弯,"姐姐说,要是有人手不干净,这制度是不是能防着点?"
素梅手里的茶盏"当啷"一声险些落地。
苏婉儿望着她煞白的脸色,指尖在袖中攥紧——这是她昨夜想了半宿的钩子:李嬷嬷的余党最怕的不是查,是互相猜忌。
她昨日已对送午膳的小福子说过类似的话,此刻再在素梅这儿点一把火,就看这把火能不能烧到他们窝里。
三日后的清晨,御书房的晨雾还没散透,王公公就喘着气冲进西暖阁。
苏婉儿正替赵顼磨墨,见他鬓角沾着露水,连朝珠都歪了半寸,心下便知有动静。
"皇上!"王公公扑通跪下,手里攥着半卷发黄的纸页,"小福子方才来告,说素梅把禁书藏在东墙夹格里!
老奴让人去看了,真...真翻出一堆旧档!"
赵顼搁下朱笔的手骤然收紧,墨汁在宣纸上洇开老大一片:"什么禁书?"
"是...是当年夺嫡时的密信!"王公公声音发颤,"上面还盖着李嬷嬷的私印!"
苏婉儿的指尖在墨砚边轻轻一抵。
她早算到李嬷嬷这些年替人藏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那日铜匣锁眼里的金粉,分明是小福子替御膳房擦金器时沾的,而素梅房里的碎布出现在梁上,说明她曾爬上去查看藏物。
两个丫头都以为对方要独吞功劳,或抢先告发,这才让小福子慌了神。
"去搜。"赵顼霍然起身,龙纹朝服扫过案几,"把御书房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
御林军冲进御书房时,苏婉儿退到廊下。
她望着素梅被按在地上时扭曲的脸,小福子缩在王公公身后发抖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系统提示的新任务:【清淤除垢】。
看来这把火烧得够旺。
未时三刻,东墙夹格里的东西被全部抬到了赵顼面前。
苏婉儿站在几步外,看着那叠盖着李嬷嬷私印的密信被一一摊开,赵顼的指节在案上敲出急促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