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血染青砖

宫门口灯笼的光映在青铜令牌上,"朱"字的刻痕像道血线。

为首的侍卫刚要呈给赵顼,被押着的刺客突然发出一声怪笑。

那笑声像夜枭刮过瓦檐,惊得廊下雀儿扑棱棱乱飞。

苏婉儿心头一跳——方才刺客未说完的"房里"二字还在耳边,此时这笑声里的癫狂,与白日里装哑巴的隐忍判若两人。

她下意识往赵顼身侧挪了半步,却见那刺客的拇指正缓缓摩挲着腕间红绳——那是方才搜身时被忽略的细节。

"小心!"她脱口而出时,刺客的动作已快如闪电。

他猛地撞开左侧侍卫的胸膛,右手从对方腰间抽出短刀,刀刃映着月光,直取赵顼咽喉。

变故发生在瞬息。

赵顼本垂眸看令牌,听见惊呼的刹那瞳孔骤缩,本能要往后退,却被苏婉儿从身侧撞得踉跄。

她的绣鞋在青砖上擦出刺耳声响,单薄的身子像片被风卷的叶,重重挡在他面前。

"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比痛呼先传来。

苏婉儿只觉左肩像被烧红的铁棍贯穿,热辣辣的疼顺着血脉往四肢窜。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栽倒,视线却开始模糊——赵顼震惊的脸在眼前晃,阿福嘶哑的"姑娘"被风声撕碎,远处禁军的脚步声像闷在瓮里。

刺客趁乱撞开右侧侍卫,跃过廊下花窗。

他落地时带翻了一盆素心兰,瓷片飞溅到苏婉儿脚边,其中一片割破了她的脚踝,可她竟半点没察觉。

"追!"赵顼的声音像淬了冰,他伸手去扶苏婉儿,指尖刚碰到她染血的衣袖,又触电般缩回——那血已经浸透了素色春衫,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陛下!"阿福扑过来托住苏婉儿后腰,老太监的手直抖,连带着声音都破了调,"王公公!

王公公!"

王公公方才被门槛绊得险些栽倒,此刻正扶着廊柱喘气,听见呼唤连滚带爬冲过来:"奴才在!

奴才这就去传太医张!"他跑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把自己的外袍扯下来要给苏婉儿裹上,却被赵顼劈手夺过,亲自按在她肩头的伤口上。

"压着。"赵顼的掌心滚烫,隔着外袍重重压下,苏婉儿疼得闷哼,冷汗瞬间浸透了后颈的发丝。

他的指节泛白,目光却像两把刀,扫过刺客逃走的方向:"东六宫所有宫门即刻封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活要见人!"

"遵旨!"外围禁军统领的声音撞在宫墙上,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苏婉儿勉强抬眼,看见赵顼腰间的玉佩在晃动——那是前日她替他挑的和田玉,说"帝王家最该养些温气"。

此刻玉佩上沾了她的血,红得刺目。

她想笑,喉咙却像塞了团棉花,只能扯着赵顼的衣袖低语:"牌......令牌......"

"联知道。"赵顼低头,额发垂下来扫过她汗湿的额头,"阿福,把方才搜出的令牌收好了。"他的声音轻得像哄孩子,可握着外袍的手却越来越紧,"再忍忍,太医马上就到。"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医张拎着药箱跑得冠帽歪斜,花白的胡子被夜风吹得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