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晟摇摇头,“暂时找不到任何证据。”
闻氏目前面临着一大笔索赔和退货,供方那边也拖着未清的款项,资金链被迫断裂,损失惨重,且这事发生在闻氏转型的关键期,一旦处理不好后果将难以预料。
“妈妈刚才给你看照片的那个男人叫裴临洲,他刚从国外回来,愿意投资闻氏渡过眼下难关,只不过条件是……”
袁宜君一脸为难地看着女儿,“他想和你见一面。”
只是见一面?
显然并不可能,她又不是多金贵的人,一面值得多少。
闻家身在繁华名利的四九城里一直都是单打独斗,没有任何派系互相依靠就永远站不稳脚跟。
这时闻馨的电话打了过来。
闻梨对这个姑姑一向不太熟络,接了还没喊人,对方先噼里啪啦一大串:“阿梨,家里疼你这么多年,你就忍心看你爸妈和咱们闻家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吗,现在只要你肯——”
不等那边再说,袁宜君一把抢过手机挂断,“别听你姑姑瞎说,阿梨,家里的事情爸妈会去解决,别担心。”
闻梨动了动唇,哑然,往日轻快的眉间已现忧思。
夏夜蝉鸣。
飒飒作声的风吹动窗帘。
闻梨毫无睡意地躺在床上,几个月前她还在安慰被迫联姻的桑宁,不想转眼就轮到自己。
爸爸的欲言又止,妈妈的为难疲惫,姑姑的厉声推责。
一转眼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自由乐园坠入满是枷锁责任的深渊。
-
一早。
闻梨从床上醒来,眼下布着明显乌青。
手机有新消息进来。
是靳砚南昨晚发来的信息,她忘了看。
这些年他每次离京出差总会给她带些当地的新鲜玩意,这次同样列了一大串,问她要哪些。
砚南哥哥:【算了,都给你带回去,省得你纠结半天选不出三样】
闻梨扬了扬唇,眉间积压一夜的愁绪稍稍散去几分。
闻晟和袁宜君也已经起来,正在准备早餐,想来也是睡眠不佳,满脸愁容。
闻梨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格外平静地说:“爸妈,我想去见见他。”
袁宜君一怔,继而想也不想先把女儿抱住,“阿梨,别把你姑姑的话放在心上,她那人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妈妈不会让你委屈自己的。”
“我没觉得委屈。”
闻梨靠在她的肩上说:“妈妈,我没觉得委屈。”她重复了两遍。
“阿梨……”袁宜君哑然,因为女儿的懂事而红了眼眶。
闻梨弯着唇,语气轻快说:“而且你跟爸爸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既然是你们都觉得满意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差到哪里去,看照片他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呢。”
于是这场相亲见面定了下来,地点是一座四合院改建的西餐厅。
-
纸醉金迷夜,繁灯如昼。
落地窗外可俯瞰深市半城的会所包厢正中央摆了张牌桌。
南方位为尊,座上的年轻男人一身纯黑挺括衬衣,领口微敞,宽肩窄腰。
他的五官比之身材同样出众,乌黑浓眉,鼻梁高挺,下颌线透着冷硬。
一双锐利冷寂的深眸盯着面前牌桌,却只是摸到什么出什么,十分漫不经心。
显然人在热闹欢场。
心却不在这儿。
靳砚南飞来深市不亚于财神爷大驾光临,牌桌上这群陪着应酬的人几乎心照不宣地给他喂牌,就为了让太子爷能玩得尽兴。
只可惜收效甚微,见他依旧兴致缺缺,北方位一中年男人打了个眼神出去,不一会儿,一阵甜腻香风吹了进来,窈窕美女排成排。
“靳总,您看——”
赔笑讨好的话未说完,靳砚南已经淡了脸色,冷白修长的手指划开牌面。
“失陪。”撂下惜字如金的淡漠二字,他起身往外走,身形高大料峭。
牌桌上以及身后围着的一圈人顿时面面相觑。
身后一声懒散轻笑打破僵持气氛,傅景深拉开椅子接替坐下,桃花眼上挑带笑,“我陪张总李总玩一局。”
众人连忙讨笑:“不敢不敢,傅总您客气。”
又见原本被谴到靳砚南身旁的美女还青白着脸色杵在那儿。
傅景深怜香惜玉地开口说:“美女别误会,咱们靳总不是嫌弃你,除了他的好妹妹,旁的任何女人都很难近他的身。”
美女见有台阶,立时有眼力见为傅景深倒酒。
“那靳总一定是个好哥哥。”美女柔声附和,语气中透着羡慕。
似是想到什么,傅景深混不吝一笑。
就怕有人不只想当好哥哥。
牌局不到半小时就散了,这群人照样把傅景深供着玩,太没意思,好在这家会所的藏酒都还不错。
靳砚南已经回来,落座正中央皮革沙发上,修长的指骨懒散斜握酒杯,喝的次数很少,不是谁来敬酒他都会喝。
一身花衬衫卷烫头的年轻男人忽然溜到靳砚南跟前。
“靳哥,有个事儿我憋一天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靳砚南掀眼睨他,“卖什么关子,闲的?”
“是这样,离京前我去了趟梅苑吃饭,正好看见闻大小姐跟一男的也在那吃饭。”
余光观察着靳砚南的神色,他声音稍压:“吃饭倒是不打紧,关键俩人坐的位置是情侣卡座。”
闻言,周遭立时噤若寒蝉。
靳砚南缓慢转动酒杯,眼底闪过一抹幽深暗晦。